第1章、棋逢对手

　　“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何嘉言怎么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不是说人都醒了吗？”何爸爸在走廊里来回踱了几次步, 片刻后下定决心般道, “不行, 我要进去看看。”

　　何妈妈原本在旁边气定神闲地补妆，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人家在谈恋爱，你进去插一脚干嘛？——小简醒了, 肯定有很多话要跟咱家小子说。你就省省心吧。”

　　“我……”何爸爸讨好地看向自家老婆，“老婆，我这也是为了你跟小简的婆媳关系着想。现在网上好多文章，什么孩子出生了婆婆只知道看孩子妈妈才知道看产妇, 什么婆婆给产妇补身体是为了补孩子妈妈是为了补产妇, 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何妈妈眉一抬, “你没看到亲家公急得一来就要往病房冲，最后还是被亲家母给拦住了吗？”言及此, 她轻轻叹一句，“说到底，还是女人了解女人，知道小简现在最想见的肯定是孩子他爸，不是咱们这些闲杂人等。”

　　“……好。”一不当心，两边父母的地位就直线下降到闲杂人等了。然而何妈妈这话说得其实不无道理：人家亲爹亲娘都没有准入门槛, 何况是公婆呢。何爸爸一时语结, 顿了顿，向何妈妈转去求助的目光，“老婆, 那咱们什么时候进去？”

　　“等我把妆补好。”

　　“……”你这平时一补妆可都是按小时来算的啊！然则既然身是老婆奴，那当然是有苦说不出。最多也就在心里咆哮咆哮。

　　……

　　何嘉言把女儿放进摇床，转身抱住简深的肩。这个拥抱很是轻柔平和，他像是拥着一只脆弱的蝴蝶，生怕多施一点点力气。简深任他把自己抱了个满怀，一只手轻轻摩挲过他的头发。他的头发不算太短，但是摸在手里跟自己头发的手感还是不太一样，短短的，硬硬的，像是刺猬的棘刺一样一根根竖立起来。

　　两个人相对沉默，良久良久，简深轻吻着他的耳朵，问：“是我吓到你了吗，嘉言？你害怕我会那样一走……”男人立时就反应过来，小心眼地咬住她的嘴唇。她没法说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忽然伸出舌尖舔了他一下。

　　“不许说那个词。”他说。

　　“好，不说就不说。”简深回抱住他的腰，顿了两秒还是说，“我不会一走了之的，我要长长久久地陪着我最最亲爱的老公何嘉言……”

　　他佯怒，“你又说。”

　　怎么这么孩子气。然而她也很得意，毕竟他孩子气的这一面全世界唯独只属于自己。嗯，是定制版的。“对不起，是我错了。”她指着嘴唇，对着他笑，“来接吻好不好？”

　　喂奶粉就喂奶粉吧，简深最终还是决定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跟何嘉言计较。

　　女儿一出生，娘家婆家两户人家就开始忙起来了。何嘉言知道她太太的性格：她是情愿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当然，现在是三个人了。哪怕是在她怀孕的时候，家里也一直都是请钟点工定点做清理，只是简妈妈跟何妈妈时不时会来开一次火，偶尔何嘉言出差才会专程小住几天照顾简深。然而那毕竟是临产期的事情了。

　　女人月子里最脆弱，出了月子还要顾着婴儿。两头都着火，两头都不能完全顾得上。头几个月都是简妈妈跟何妈妈轮流陪护，真要说起来，还亏了职业的便利。简深的母亲在高校教书，又是接近退休的年纪，不需要再评职称定级别，有课的时候又毕竟是少数；至于何嘉言的母亲呢，本身就是自由职业，自己当自己的老板，又早早实现了财务自由。总而言之，两位母亲都还算闲，都还有时间。

　　晚上何嘉言回来，就是小夫妻两个一起带。“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最脆弱。无论生理心理都是。”女儿出世的头天，何妈妈就给何嘉言打了预防针，“何嘉言你得多让着点小简。”

　　然而很可惜，何妈妈的嘱咐似乎并没有付诸实践的机会。

　　因为何嘉言又要出差了。

　　关于何嘉言马上又要出差这件事，还是简深收收捡捡女儿小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发现的。那张薄薄的文件被压在一堆夏装底下，而那会儿已经到了深秋——可见藏得有多细心。简深抽出那张纸仔细看了看，写的是何嘉言在海外的行程安排。起始的日期是一周后，而结束的时间是在……三个月后。

　　是一次远行。

　　她看得专心，完全没注意身后有人在不知不觉间走近，然后就猝不及防地、轻轻地被人拥入了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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