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阿源、石吉、小六和小兴、小宽两兄弟合力烧开那锅雪水后，总算有人往锅里投进了腌肉和菜干。

大家赶了一天的路，傍晚又遭遇奇事，这群身体疲惫，精神紧张的猎人纷纷围坐过来，在火堆上烤起了带来的冻肉。

马被拴在猎仓后的马棚里，正嚼着从仓里拿出的干草。众多猎犬在附近兴奋地追逐，和猎鹰在雪地里争抢猎人投出来的肉渣。

听着烤肉发出滋滋滋地声音之后，大伙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下来。

除了赫正海、包大明、老旺头、黄东四人，其他所有人都坐在火堆前，心里虽然还挂念着猎仓里发现的几个人的情况，却还是情绪高昂，盘坐讲起了多年来的种种。

一个花白胡子的猎人道：“大家放宽心吧！老头我进山二十几年了，什么事没遇到过啊？就说十一年前那年春猎，我们到了九连场，过了八九天，啥都没找到，结果你知怎么的？”

其他人皆是茫然地看着他，只有年龄跟他相仿的几人，也许是当年一起参加了那场春猎的，面带微笑看着老头。

他继续道：“后来发现百里之外的山上滑坡了一大片，雪融得比往年快，草多野兔多，野兽把巢都筑到了那里，怀孕的野兽也多！那可真是一片乐土了呀！就是没孕的母兽也都躲起来了，怎么诱捕都不出洞，于是雄兽也跟着不出洞了，每天净是嚎叫，听起来很是精力旺盛呀！”说罢就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笑得十分凶猛，阿源傻乎乎地跟着咧嘴微笑，却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能笑得人仰马翻。

他时不时抬头望着赫正海进去的帐篷方向，手上东西吃得十分缓慢。

一个猎人看他这样子，带着安慰的语气对阿源道：“小鬼头，今天第一天，只能将就将就啦！过几天打到新鲜的就美啦！哈哈！”

“嗯！”阿源继续漫不经心地吃着煮得烂熟的肉和菜，对那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当看见父亲从帐篷里走出时，阿源吃得一嘴油腻，他一个小孩，对父亲生出的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到赫正海，本能的依恋之情仍然让他控制不住眼前一亮，不计前嫌地要朝父亲扑过去。

谁知，赫正海似乎有无限心事，一路低头皱眉，竟没看到阿源。

阿源跑到父亲身边，抱住了赫正海的腿，仰着脸将自己特意留下的半只烤鸡拿给赫正海。

赫正海不得不停下来，他见是阿源，伸出一手搂住了他肩膀，一手接过了儿子递来的烤得金黄的鸡肉。

回想自己此前对阿源的不耐烦，赫正海有些愧疚地对阿源笑了笑，眉眼里却有一丝挥不去的酸涩。

赫正海轻声道：“阿源真乖。阿爹该谢谢阿源照顾我了！”

阿源注意到了父亲跟往常不同的神色，问道：“阿爹不高兴吗？是因为担心那些人吗？”

赫正海紧紧抱了一下阿源，接着长舒了口气，“阿爹没有不高兴。阿爹现在的每一刻都很高兴。”

阿源不解地看着赫正海，他现在看起来分明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赫正海继续说道：“阿源，你不用担心跟黄小放打赌的事，阿爹当然会帮你赢的。”

阿源不可置信地看着赫正海，这可完全不像自己父亲说出的话，“阿爹，你竟然会帮我？！”

赫正海笑了下，又说道：“可是，阿源以后也许会遇到很多像打赌这样的事，阿爹虽然每次都想替你赢，但是总有一天会不在你身边，所以更想看着阿源变得强大，变得可以接受任何挑战，要亲眼看到阿源每次都可以自己取胜才能放心啊。”

阿源印象中，赫正海从来不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眨着眼睛，奇怪地看着赫正海，大声道：“阿爹怎么会不在我身边呢？就算阿爹不肯帮我，我也要阿爹一直在身边啊！”

“阿源……”赫正海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却只是叫了一声阿源的名字就不再说话了。

阿源看着赫正海，认真又有些自豪道：“阿爹，有件事你肯定还不知道！石吉竟然说要帮我，可是，其实我并不想要他帮忙，我已经告诉他我自己就能赢黄小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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