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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安伸出去的手愣了一下，然后他说：“不介意。”

2

郁安站在老屋大门外，雨水敲打着伞面噼啪作响。

他惯性地敲了三下门，等着奶奶来开。里头一片寂静，他才想起，奶奶早已经不在。然后，他才不急不缓地去外套口袋里找钥匙，真是恍若隔世。

说来可笑，当时将房子重新买回来之后，他将老屋里所有门窗都换了新的，为的就是防止父亲又来这儿生事。如今他垂眸看着大门上那几排深浅不一的泥泞脚印，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院子里变化不大，唯一一棵樟树竟然也在无人打理的情况下好好地存活了下来。

郁安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以前奶奶牵在树枝上的晾衣绳，又看了看脚边的石凳子和压水井——这是他在这座房子里感受到快乐最多的地方。大晴天，有微风，翠绿的叶子哗啦啦响，奶奶坐在树荫下哼着童谣洗衣服，他就在一旁光着脚丫踩沁凉的井水玩儿。

他将长柄伞收拢小心地靠着树放好，自己则弯下身子想从看起来已经生锈的压水井里再舀出点什么来——就像之前那样，无数次挺着胸膛想要在奶奶面前证明自己已经是一个有力气的小小男子汉，然而这次，他失败得很彻底。这口井已经枯了。

郁安的双手还牢牢攀附在那冰冷的铁杆上，人却已经颓然地蹲了下来。他将脸埋在膝盖间，任由雨点打湿他的后背和头发。他知道，奶奶的骨灰就在这座房子里，就在他亲手布置的那个灵台上，可是他不敢进去。

也不知蹲了多久，直到郁安感觉雨好像已经停了，才迷蒙着眼抬头。他的脖子又酸又硬，昂起头的瞬间疼痛感更甚，不过这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抬头看到了陈辛。

“你站了多久？”

“十三分钟。”陈辛看腕表的神情自在且悠闲，仿佛莫名其妙站在这儿撑了十三分钟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你现在要站起来最好慢一点，腿应该麻了。”

“那个——”郁安靠着树干，勉勉强强地在一片令人反胃的眩晕中站了起来，腿麻与否倒是其次，他现在更在意的是整个院子好像都没有能让客人落脚的地方，“要不去那儿吧，不用打伞，椅子擦干净了也能坐一下。”他指的是父亲之前专门用来放摩托和喝酒的地方，有一个简陋的遮雨棚，小桌上还倒着几个空了的白酒瓶。

“不用了，你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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