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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郁安闭了闭眼睛，阳光洒在眼皮上就变成一大片带着热意的红，“想成为每天都有好觉睡的人吧。”说罢他又睁开眼睛去看陈辛，“你呢，学长？”

“我啊，当时应该想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吧。”陈辛笑了一下，“挺普通的，还俗。”

郁安敏锐地察觉到了“当时”二字，便追问道：“那现在呢？”

“想成为生命中再也没有意外的人。”

陈辛这句话含义很深。

郁安不便再继续追问，沉默地望着陈辛的侧脸，好一会儿才开口：“学长，我中午聚餐能请个假吗？”

“嗯？身体不舒服？”陈辛声音温柔，就好像刚刚空气里短促的寂静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是，”郁安摇摇头，“我想看看我奶奶。回云安这么久了，一直都没去过。”

“那等回来了我再安排人给你送点吃的，”陈辛说，“派辆车给你吧，下午好像有雨。”

“不用了，我老屋那边的巷子特别窄，宽一点的三轮车都开不进去，更别说小车了。”说着，郁安又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今天有阵雨吗，看着不像。”

“不要车的话，那就拿把大点的伞。别淋湿了。”

“好。”郁安点了点头，突然又问，“晴朗的天气要下雨，这算不算意外？”

陈辛愣了几秒，回答道：“算，当然算。”

“那意外真是坏事情。”

“是，但也不全是。”陈辛笑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郁安肩上的粉笔灰，“这世上的意外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坏事情，但也有百分之一的好意外，被叫作惊喜。”说到这里，陈辛便顺道揉了揉郁安的头发，是细软又微凉的手感，“不管何时何地都要心存希望。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要好好生活。”

郁安还记得，那一天特别冷。

他裹着羽绒服连夜赶到医院时，白布已经盖上了奶奶的脸。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作无能为力——原来拼命地赚钱没用，原来最好的医院最贵的药物也没用，原来这一切，都留不住奶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他就愣愣地站在那儿，直到身后的门被人“砰”的一声大力推开。

散不去的酒精味、拖沓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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