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只是暂时把顾言煜的命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宋苒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怔怔地望着里面戴着呼吸面罩的人。

“先吃点东西吧。”温离劝她，嗓音低哑，做了一下午高强度的手术，手术对象又是他的好兄弟，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

温离把手上提着的刚加热过的快餐递给宋苒，宋苒抬眼，没有接：“我不饿。温离，你实话跟我说吧，他的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温离只嗫嚅了下唇，别过头去没做声。

“就算你现在不告诉我，我迟早也会知道。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承受得起。”我没你想得那么不堪一击。

“他头部受到重击，原本经过抢救，只要等颅内的淤血散去，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他颅内隐藏有动脉瘤，这次的车祸令他的肿瘤破裂，病情更是雪上加霜。他必须马上转院接受进一步手术治疗。”

动脉瘤？怎么可能！她摇着头退后一步，小腿一阵酸麻，一屁股栽坐到浅蓝色的长凳上。

看宋苒一副不可置信魂魄尽失的模样，温离不用猜也知道了，顾言煜根本就没跟她提起过这回事。

“阿煜瞒着你也是为了让你安心待产，你也别怪他。按他原计划是，等你生完孩子，身体恢复差不多了，就来医院动手术的，哪知……”

哪知老天根本就等不及，给她开了个玩命的玩笑。

“转院手术治疗，成功几率有多大？”宋苒听见自己颤抖的音，她已经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了。她原以为自己这么恨顾言煜，他是死是活，她不会在意半丝半毫，甚至孩子生完这一个月以来，她想方设法筹划着带然然逃离他身边的念头也从未间断过。

可是，真到这一刻，她反而没了这想法。她只盼他能够平平安安。他对自己的强势、算计、报复，她都可以抛之脑后，她只想他活着。

“手术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不过考虑到会有后遗症，所以最终决定把他送出国治疗。”

“顾家知道这件事吗？”

能出国治疗是宋苒乐见其成的，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怕是瞒不过顾家那些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上官早就封锁了消息，阿煜出车祸这件事一个字都不会泄漏出去。”

“那就好，阿煜能有你们一帮好友，是他的福气，我代他谢谢你们。”宋苒说得很认真也很真诚，温离倒是有些佩服宋苒缜密的心思以及临危不乱的作风，寻常女子怕是早已哭得昏死过去了，她倒是特别，也难怪阿煜会看上她。

“天一亮，会有专机来接他出国。”温离把手里的餐盒放到她座位边上，“还有几个小时，你要是不想自己因体力不支而昏倒就多少吃一点吧。”

言止于此，温离转身离开。

四五个小时转瞬即逝，除去梅姨打电话跟她说明然然的情况外，再也没人打搅她。她守在病房外，静静地看着里面躺着一动不动的男人，心率监测器规律地闪着灯，直到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群白衣大褂的医生步履匆匆朝这边过来，宋苒连忙起身，她明白，时间到了。因为温离也位列其中。

宋苒跟随一行医生们目送顾言煜被抬上救护车驶往机场方向，直至看不见车尾。

身子蓦然一松，整个人就抽了力气一样瘫软了下来，幸得站在她身后的温离及时托住她，这才不至于难堪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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