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它受了伤

此时已是深秋, 有些变异树的叶子都掉落在小道上，踩上去夸嚓夸嚓响。

清脆的声音有点像以前街道上的梧桐。

狗子一路上都四处闻，眼神警敏, 有它在身边, 泠希难得不用在外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左顾右盼, 还有闲心踮起脚去踩干枯的落叶。

她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凉而湿润, 带着一点没完全褪去的薄雾。

这里在末世前就地广人稀，除了山脚下的小村庄, 就是大片的树林和连绵群山, 本来应该是风景如画的地方, 可惜被满地的变异植物毁了。

泠希在农家乐往这边看的时候, 只能看到一座山，跟着德牧朝另一个方向看过去，才注意到了不同的景象。

忽略两旁的变异植物和灰暗的天空，那些山看起来有些缥缈不真实。

泠希脑子里想到四个字, 水瘦山寒。

上幼儿园之前, 有段时间她是在远方的外婆家度过的。

她爸妈当时工作忙, 把她送到另一个省的外婆家呆了小半年, 那里背靠大山，老屋面前就是一条江。泠希能追溯到最早的记忆就是跟着两位老人划船往江里撒网捕鱼，去山上挖竹笋、砍柴。

十几年以后那里规划成了景区，饱经风霜的老屋也被拆了。

泠希在网上看到一些山水的图片，总能不自觉想起那个地方，那是她最早接触到的纯粹自然，也是最后一次。

有人工干预后，连朴素的山水都美化得精致匠气, 后来她故地重游，怎么也找不到小时候第一次看到那座山的巨大触动了。

后来的记忆全被各种高楼大厦覆盖，有时候觉得这个城市太大了，又乱又拥挤，路人见惯了繁华的脸上没有表情，绿化再多也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

现下到了末世，居然又找回了对山水风光遗忘已久的感触。

人类聚集在基地，这些不被踏足的地方就开始肆意生长，泠希在这里隐世生活，偶尔也会有种世界上只有他们还活着的错觉。

她甚至还会想，现在这种情况会不会是老天爷强行制止人类的进一步扩张，给大自然一次喘息的机会。

上山的路上有很多凶残的变异植物，泠希把兔兔放出来抱在怀里。

前面有激光开路，身后有狗子和大橘盯着，偶尔出现几个零星的丧尸，也都隔着老远就被打倒了。

泠希觉得这荒郊野外的地方都能有丧尸，这些丧尸也算另辟蹊径了，不去人多的城区和大路，偏偏在这里赏景。

挖开它们的头，没发现晶核，泠希拔出刀继续往前走。

本以为薄雾只是晨雾，到时间了会散去，结果越往上爬雾越大了起来。

山里有很多潮湿的地皮苔藓，泠希的脚下湿滑，走路要格外小心，她不知道今天是个阴天，从早上从家里出发到现在都没出过太阳。

没有阳光的天气让人心情也不好。

如果早知道不出太阳，泠希一定不会选今天出门，她不喜欢这种天气。

有点沉沉的天空带着水汽，要下雨不下雨的样子，让人心里闷闷的，还不如直接倾盆大雨来得痛快。

尤其是现在爬山。

头顶都是枝叶乱长的变异树，山里光线阴暗，看不清前面有没有拦路的变异植物，一不留神就会摔跤。

往上爬，原本清晰的山间小道不再平坦，甚至因为人迹罕至还需要手动开路，泠希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很艰难。

她看到了一些颜色跟正常蘑菇很像的变异蘑菇，小乖说是没有毒的，泠希就边走边采，本来不快的速度更慢了下来。

从农家乐走到山下就花了一些时间，爬到三分之一就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点，泠希找了块光滑的大石头坐下吃饭。

她本来想节省时间边走边吃，奈何路实在不好走，只能找地方暂时休息。

泠希在灵田里提前放了一些食物，变异动物的食槽也装得满满的，她掰了一个肉蛋三明治喂饱大橘和狗子，自己这才咬了一口早就，变凉变硬的面包。

还没等她咽下这口面包，德牧竖起耳朵，突然抬头：“汪汪汪！”

快跑！

泠希不知道哪里有危险，下意识拎起包，跟着狗子拔腿就跑。

等她离开那块石头，站在十米外看过去，这才发现旁边这棵变异树正在噼里啪啦往下砸树枝上结的果实。

一个果子像椰子那么大，泠希眼看着那个石头上被果子砸出了一个小坑，她踢了踢滚到脚下的黑色果实，很重很沉，像恶魔果实，也像保龄球。

这破树早不掉果子，晚不掉果子，偏偏在她坐在树下吃饭的时候掉，纯属没憋什么好屁，就是想砸死她。

可恶。

泠希连饭都没心思吃了，不敢再掉以轻心，索性继续漫山遍野找变异动物。

“你打到的变异鹿是在哪里出现的？”泠希问德牧。

“嗷呜。”

还要继续往林子里走，在接近山顶的地方有片空地。

泠希就拿出许久不用的短刀握在手里，朝深入大山腹地的方向走去。

有些暴躁的变异动物察觉到人类后，会出来主动攻击，比如变异田鼠、变异野猪，有些攻击意识不强的应该会躲在安全的地方。

德牧一路都在找特殊变异植物做标记，它就是靠这个来记路的，在变异鹿出没的地方有一大片没过膝盖的变异鼠尾草，散发的香气浓烈，熏得脑袋疼。

山间变异植物种类比植物园还复杂。

泠希画的那张地图只是从农家乐到山脚下的路线，从上山的小道被腐烂树叶和其他变异植物掩盖开始，后面的路都要靠德牧来带。

这里许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变异鼠尾草也不是只有变异鹿出现的地方才有，山林潮乎乎的，还有股发霉的味，给靠嗅觉带路的狗子造成了很大的干扰。

泠希想着变异动物活动范围也大，不一定只出现在鼠尾草地里，山这么大，别的地方也有几率遇到猎物。

他们没急着爬到顶，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了一通。

没遇到猎物，倒是碰到了不少变异虫子，其中还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变异蜘蛛，从树上直接顺着蛛丝垂直降落。

泠希被刚才的变异恶魔果树提前打了预防针，时不时就要抬头看看。

结果正好跟那个毛茸茸的大蜘蛛对上眼了。

这蜘蛛也没想到会被她发现，张开嘴就要用蛛丝悠过来咬，泠希都能看到它嘴里的毒牙。

她弯腰偏头躲开袭击，用小刀砍断蛛丝。

变异蜘蛛掉在地上，还发出了一声闷响。

泠希不怕普通的小虫子，但这么大的蜘蛛还是第一次见，胳膊上瞬间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它身上还不是全黑，八条腿上有毛，身体闪着金属光泽，是五彩斑斓的黑，兔兔从背包里钻出来，在蜘蛛飞快爬过来之前把它打死。

这里处处危险，小乖趴在泠希肩头，随时准备切换战斗模式。

眼看一个下午就要过去，泠希觉得今天天气不好，大型变异动物也不一定会出来，德牧说某处有守林员的暂居点，她不再继续探索，准备在天黑之前爬到山顶。

上面根本就没有路了，到处都是陡坡，有的地方还要手脚并用扯着变异野草往上爬。

也不知道之前傻狗是怎么打猎的，樊南那种人才不会来帮它，顶多就是在安全的地方等猎物被狗子带回来。

泠希先自己爬上去，然后转过头来拽狗，没想到德牧根本不需要她帮忙，斜着身子猛跳两下就上来了。

她这一爬，衣服裤子上全都沾上了黑色的淤泥，手心还被锋利的变异草割了几个口子。

快到山顶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德牧遇到变异鹿的地方，那片鼠尾草紫得发黑，已经不像狗子上次见到时那么艳丽了，看起来到了凋落的季节。

泠希在这里守株待兔了一会，天完全黑下来也没蹲到变异鹿，只得去不远处的小木屋休整一晚。

木屋有一排，三间，每一间都乱糟糟的，里面还有守林员的记录手册。

日期停留在末世到来的那一天。

另外两间屋子都像被龙卷风摧毁过，泠希把有床的那间稍微整理了一下，给行军床腾了个空。

这屋子里有个铁架床，不过上面还有不知名的黑红色痕迹，看起来有点恶心。

她中午就吃了那一口火急火燎的硬面包，刚才一路打变异植物和变异虫子，现下只觉得腹中空空，一点胃口都没有。

什么都不吃也不行，容易虚。

泠希把木屋里的其他东西都挪到床上盖住那片血渍，水壶里装的是她提前泡好的红枣茶，倒进去的时候是滚烫的开水，水壶保温效果还行，现在喝还是温热的。

喝了一口红枣茶，泠希感觉不那么难受了。

大橘和狗子吃在家里就蒸好的猫饭和狗饭，小乖和仓仓就吃一些蔬菜和果酱三明治。

泠希喝了热水，胃里暖起来，她生火把硬邦邦的三明治在火上烤了烤，硬塞了一个三明治。

原本她一点饿意都没有，只觉得有点想吐，吃完以后倒是感觉舒服了起来。

外面终于滴滴答答的下起了小雨，木屋的窗户坏了，从外面刮进了一些雨点，仰起脸就是凉意迎面。

泠希不想费力气修窗户，随便拿东西堵了堵，把行军床拖得离窗户远一些。

吃饱了的崽崽们靠在她身边听雨。

在农家乐，吃完晚饭是他们最悠闲的时候，打瞌睡的打瞌睡，玩玩具的玩玩具，现下在陌生的山里，崽崽们也没有心情，全都紧紧挨着饲养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它们也把泠希身边当成了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树叶被雨拍打的声音越来越响，泠希换了干净的衣服，摸了摸趴在她腿上的小乖：“一场秋雨一场寒，快到冬天了。”

不喜欢冬天。

小乖皱皱鼻子。

泠希点头：“我也不喜欢。”

她小时候是喜欢冬天的，因为会下雪，后来长大了，找不到儿时堆雪人打雪仗的乐趣，连下雪也没什么盼头。

下的太大化不了，结成冰会妨碍交通，下的太小，还没等覆盖路面就被碾成脏水。

不过下雪和下雨天都很适合窝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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