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暑（三）

瘸腿也没能改变养生青年的作息。

早上不到七点，秦一白醒了。

肩膀边上拱着热乎乎的一坨人，蜷着，像一只动物。

秦一白伸手捋乔星海的卷毛，本来是挺温存，结果手指卡在了打结的发梢上，一用力，把乔星海拽醒了。

乔星海皱着眉睁开眼，薄薄的眼皮打了好几层褶，眼珠上蒙着血丝，看着有些可怜。

他盯着秦一白，愣了片刻神，然后又把眼闭上了，小声咕哝道我困得慌，你要出去跑步就去，别喊我。

秦一白不乐意了，觉得他对自己不上心，便过去扒拉他脸，“我腿伤了，怎么跑？睡了一宿，你就把这事忘了吗？”

乔星海烦得不行，裹着被翻身，“知道知道，没忘。”

秦一白仰躺着看房顶，腿上伤ko开始胀疼起来。

大概是心理作用，他想。

可他也不打算放过乔星海。

“起床乔星海，你调一下作息，要不容易猝死。”

秦一白贴着乔星海后颈说话，呼出的热气扑过去，吹得乔星海从脖颈到尾巴骨直痒痒。

乔星海半张脸闷在被子里，很不情愿地伸出一条腿来，晾着。

“三爷，你和别的小情儿睡完，也这么喊人起床吗？”

带着鼻音，像撒娇，可话不中听，像一把凉飕飕的小刀，正中秦一白胸ko，让他想起同样的事来。

“怎么，艹过你的男人都是提上裤子就走吗？”

乔星海喉头一哽，他把被子从脸上摘下来，扭头看秦一白，嘴角掬起一抹笑，“走什么，搂着一块睡，睡到几点算几点。兴致好的话……醒来再做一回。”他手指在秦一白凸起的喉结上蹭蹭，“既然都睡不着了，那不如咱俩也再来一次？”

秦一白怒而掀翻他，一瘸一拐地去了洗手间，把门咚一声甩上了。

乔星海把自己摊平躺着，伸个懒腰，舒服地占领整张床，接着补觉。

秦一白对着宽幅的镜面刷牙，脑海里的画面鲜活生动，如临现场，折磨得他仿佛置身荆棘丛。

——男人的占有欲是恶劣的，它会适时地倾轧过理智，操控人的意识。

秦一白忽然开始好奇，乔星海有过几个男人，他们都是什么样的，比得过自己这个“初恋”么？

十年时间里，他还有过别的刻骨铭心吗？

乔星海……还能再捡起十年前的感情吗？

这一股念头让秦一白蓦地心慌——什么意思，我是打算和乔星海重修旧好吗？

他对着镜子抹掉脸上的水珠，定定神，觉得自己大概是发癔症了。

秦一白开门出去，本来还酝酿了下情绪，结果转眼就看见乔星海卷着被子睡得精彩，像是一副心肝都喂了狗那般无情。

门外，胡姐正搬个小凳坐通风的地方剥榴莲，是乔星海带回来那颗。

“起了？”胡姐扭头看他，视线往下落，“哎呦，我看你这腿不成，还是去趟医院瞧瞧。”

秦一白不想去，便说：“店里有事。”

胡姐一撇嘴，“好大一个人了，还怕去医院打针。那你等小乔起来，叫他陪你一起去咯。”

“我自己去，用不着他。”秦一白带着浑身不爽，瘸到胡姐旁边，低着头看剥出来的榴莲ro，“是好的吗？”

“好的啊，小乔很会挑，皮薄ro满，五房ro，都是干包。”胡姐小小地叹了声，“可惜我不爱吃这东西，不然非得馋得流ko水。”

秦一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问：“端午时候是不还包榴莲馅的了？”想起粽子来，怪遗憾的，一ko没吃着。

“包啦，还有麻辣馅的。”胡姐瞥他，“你怎么了，当时死鸭子嘴硬，现在后悔了？”

秦一白板着脸说：“纯粹好奇。”

胡姐剥完最后一瓣，把榴莲壳一包一收，端着盘子站起来，“好奇啊，那不难，你去问问小乔，馅都是他拌的。”

秦一白跟着胡姐进了厨房，没应声。

乔星海爬起来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他洗漱完出去，在里外间转了一大圈，也没找着人，只在厨房的垃圾箱里看见几片藏头露尾的粽叶。

他没好意思直接从冰箱拿鸡蛋倒牛奶，又拐回客厅，坐沙发上叫了个外卖。然后给他快疯了的房东回电话，说房子虽然塌了，但他还活着，压废墟下面的东西也值不了多少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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