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un分（二）

乔星海睡到第二天中午才睁眼，死人诈尸一样僵着条胳膊摸手机一看，十二点半了。

手机上的未读消息，一条是阮宁，一条是蒋煦来。

阮宁说饭挂他门上了，蒋煦来说他是个薄情寡义的混蛋。

同学聚会前，他刚和蒋煦来分手。

蒋煦来哭得挺伤心，问了好几遍为什么。

乔星海不知道该怎么答他，就说不爱了，没为什么。

蒋煦来搡开他，给他来了一下子，红着眼睛说他拿人真心当玩物，碾在地上踩。看着自以为是、高高在上，实则不过一个卑微乞丐，跪着乞来别人施舍一点爱。

“难怪你孤家寡人一个，父母不慈……你就是活该。”

前一晚，这几句话在乔星海脑子里不断反刍，让他在聚会上又把网友的评论翻了出来，一条条看过去，像自虐，又像逼迫自己清醒。

他们说他写出来的爱情、亲情如同虚假的幻影，嚼蜡一般。

-怀疑编剧是个孤儿，且牡丹。

-他处女作写的就是个孤儿……

-妈耶，真实经历？

-处女作当时还获奖了。

-别这么攻击人吧，要真是没爸妈，那也挺可怜的。

“那也挺可怜的”。

这话刻在乔星海脑子里一样，到现在经过了一晚荒唐，都还记得。嗑却不是因为它扎疼他了，而是他看完之后不经意地抬起眼，正撞进秦一白看过来的视线里。

他突然想起，他曾经也全无保留地、炽热地、几近奉献般地爱过一个人，只是它发生在错误的时间，结局不太好。

在那一刻，他疯狂地想证明些什么，而这个被验证的对象，必须是秦一白。

可等真上了床，他又觉得没意思了——有什么可证明的，证给谁看，无耻的命运吗？

乔星海了解秦一白，只要让他以为，自己是出来偷腥的，保管秦一白会觉得被羞辱一场，什么不该有的绮念都不会冒出来。

凌晨那一千块钱的转账，不就是个印证么。

真是无趣。

看上去变了的人，实则一点儿都没变。

乔星海去拿了阮宁挂在门把上的盒饭，倒进自己的碗里，放微波炉转了一分半，然后开了电脑，抱着碗坐沙发上看刚上线的网剧。

剧是他大学同学改编的，据弹幕说，它和原著间有条马里亚纳海沟。

啃着排骨，他一撇嘴，是不怎么样。

但现在大伙全都带着镣铐跳舞，跳的怎么样，一看水平二看运气三看合作方的能量，也不好一锤子把人锤死。

乔星海这几年坚持做原创，可惜市场不好，真正能被立项拍出来的不多，大部分都是练打字手速而已。

排骨刚啃掉两根，手机响了，他垂着眼一看，是阮宁。

开了免提接起来，阮宁在那边呼哧带喘地：“乔儿——”

“说。”

阮宁道：“后天有个饭局，我去不了，你替我一趟。”

乔星海问：“都谁？”

“熟人，就一两个没打过照面的，你安心去，就是我跟你提过那项目，改一个婚恋小说。”阮宁连哄带骗，“上回你可没说不行昂。”在乔星海发作前，他又道，“不是我卖你，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乔星海吐出一块骨头渣，“给了多少？”

“比你的市价多两成。”阮宁绷不住地乐，“那什么，其实就是跟制片和导演见个面，资方有个副总也去——你们主创总得碰碰吧，这回不见，将来也得见。”

乔星海盯着电脑屏，一时没说话。

阮宁又道：“知道你想做原创。可改编不也是二次创作，创好了那是真本事。市场它就是这样，大伙都不好过。说实在的，谁不想有基本盘啊，大环境下，至少能保着别亏太狠吧。”

房贷还在身上背着，他和阮宁都缺钱，这是逃不开的现实压力。梦想和面包，要是面包都没了，剩下个行尸走ro，也不用琢磨梦想了。

他和阮宁合伙前，姓阮的就明说了，要是往后打算搞清贫艺术家那套，就当场拆伙。

不过，乔星海从大一开始就得为生活费想办法，比阮宁更早明白填饱肚子不容易。十八岁前，他有条件住在空中楼阁，不食人间烟火，可跨过了十八岁那个暑假，琉璃房子就碎了，他不得不为孔方兄撕扯开自己的皮ro，再生长一次。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