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船，轻车熟路地跑到那个自以为是家的茅草屋——沈予白没睡，跟着他奶娘织布，一边又要看书，连连打着哈欠，差点没把头砸地上。

奶娘看着他来了，停下手里的活跑过来:“你这孩子。下这么大的雨，跑来干什么?看，一身湿，我给你擦擦。”

沈予白探头探脑，谢淮什么也顾不得了，忙道:“夫人，我找白菜有事儿，明儿我就要走了——白菜!”

沈予白在里头应了一声，忙不迭跑出去，问道:“阿淮，怎么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谢淮把蓑衣和斗笠披他身上，急匆匆拉着他的手就往雨里跑。谢淮全身溅了一身的泥，雨水从他湿淋淋的头发上滴下来，沈予白什么也看不清，只跟着他跑，茫然地道:“阿淮，我们去哪里啊?”

沈予白跟着他跑，直到眼前看见了一艘船。

不能称一艘，是一只。在夜色和雨中如一个避风港，船头挂着两个灯笼，像是夜色中遥远的火，互相交碰着。江水寒，灯火明，唯一酒一舟二人足矣。

谢淮挑起船上的帘子，兴致勃勃地进去。船里头暖和很多，沈予白也兴冲冲跟进去:“这船真好看。”

“送你的生辰礼，”谢淮拍了拍身上的水，“喜欢吗?”

“阿淮，我高兴死了，”沈予白笑嘻嘻地脱了蓑衣，“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多高兴?”

“比平常还要高兴一百倍，”沈予白脸上尽是笑意，津津有味地四处观望着，这船虽然简陋，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渔网，桨一应都有，莫名有些家的感觉。

“咱们撑船玩去不?”

“好，我俩一起，”谢淮应他，准备拿桨，沈予白却脱起了衣服——

谢淮吓了一跳，捂住眼睛磕巴道:“白菜，你……做什么?”

沈予白茫然道:“我把衣服给你穿，你衣服都湿透了。”

“不必，”谢淮还是捂住眼睛，“你……快把衣服穿上。”

沈予白穿上衣服，拿起蓑衣道:“那你把这个穿上，别感冒了。”

谢淮哭笑不得。沈予白在市井混久了，一天到晚蹦上跳下的也不闲的慌，对这些事情也不避讳，说脱就脱。

两人最后弄了两坛酒，一边喝一边吟诗。沈予白对诗词一窍不通，谢淮倒是津津有味:

“月渺渺不出，江茫茫不散。得人兮听琴，愿二人兮永相从。”

二人行于江上，谢淮说:“白菜，我明天就该走了——啊!”

这船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船下忽然破了一个小洞，水很不讲义气地灌进来，那船忽然被人一推，整个船仰面倒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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