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朕不孝

朝阳明媚，鸟声啾啾，四周满是梨花的香气。

宋元璟早已将昨日的尴尬抛之脑后，带着犹如春风微拂的笑颜，端着热茶进了书房。

书房内，韩云祁正在与下属商量为陛下选贺礼之事。

“王爷，这是卑职拟好的贺礼清单，请您过目！”说话的是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长得颇有喜感，宋元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此次陛下寿辰，卑职特意准备了渝州特有的玉石，雕成了百景图的模样，您觉得如何？”

宋元璟将茶奉上，然后用口型对韩云祁道：“王爷，小的表现如何？”

韩云祁喝了口茶，低淡的声音响起：“不如何！”

宋元璟撇嘴，朕这个一国之君都给你端茶倒水了，你还不满意，难不成还想让天上的神仙来伺候你啊。

一旁的老头儿听了微微发愣，玉石雕刻而成的百景图，恐怕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件了，还入不了王爷的眼吗？“那——王爷您的意思是？”

韩云祁与宋元璟正在暗中较劲，自然是没太听清他说什么。宋元璟瘪着嘴又道：“请问是哪里不满意？”

韩云祁冷哼一声：“谄媚。”宋元璟的表情太谄媚，看不出半点真心实意。

“谄、谄媚？”老头儿更懵了，这怎么跟谄媚扯上关系了，陛下寿辰，自然要选最好的呈上，怎么能叫谄媚呢。

“咳咳——”韩云祁偏过头，光顾着和宋元璟较劲，竟然忘了边上还有一位：“这件事稍后再议，你先下去吧。”

宋元璟趁着韩云祁跟下属说话时偷偷做了个鬼脸，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韩云祁抓了个正着。

“哈，哈哈，王爷，今天天气不错……”

“你还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去！”

“……”凶什么凶。

宋元璟正欲踏出门槛，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去：“王爷，您还在为给陛下选什么贺礼而烦恼嘛！”

韩云祁抬眼：“怎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宋元璟笑的狡黠：“谈不上什么建议，就是觉得王爷选得这些手里都太过无趣了，这些什么玉雕珠宝之类的，陛下肯定不会喜欢的。”还不如那乌龟和野鸡呢，至少还能吃。

“我跟在陛下身边也快一年了，陛下的喜好我可是清楚的很，只要王爷答应带我入京，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韩云祁顿了顿，听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

为了凸显自己的诚恳，宋元璟快速的点头。

“好啊，本王答应带你进京。那你倒是说说，陛下都喜欢什么？”

“真的？”听见韩云祁说要带他进京，宋元璟欣喜异常，他这些天的讨好总算是没有白费。什么手握重兵的永安王，最后不还是得乖乖的按照他的想法来么。

“陛下嘛——”宋元璟眼珠子转了转，道：“陛下从小锦衣玉食，见过无数的奇珍异宝，所以一般东西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但是有一点，陛下特别喜欢奇珍异兽。”

宋元璟边说边去观察韩云祁的表情，“越是凶猛的动物越能讨得陛下欢心，但是您也知道，宫里是不允许养的，怕伤到人。先前陛下还说，想要养一条大狗，最好是威风凛凛，让人一看便能退避三舍的那种，我觉得王爷可以去寻一条。”

他确实喜欢小动物，但是他记得，有余是最怕狗的，尤其是看起来就凶巴巴的狗，甚至都吓得走不动道。到时候寿辰之上，韩云祁将狗奉上，定然能吓得有余两股战战，到时候他再出来揭穿，那场面，一定非常精彩。

韩云祁眉头一敛，他偷偷关注了他那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他喜欢狗。不过看他这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恐怕是另有所图吧。

宋元璟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韩云祁幽深眸子中隐藏的深意。

——

有年拿着自己练习的五张宣纸的蝇头小楷交作业的时候，宋元璟正揽着广袖垂眉悠然的自弈，自从韩云祁答应带他去京都之后，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整日乐乐呵呵，不是招猫逗狗就是逼着有年练字。

有年虽然笨，但胜在忠诚，若非如此，宋元璟也不会让他模仿自己的字迹。

无事一身轻，又出不去，所以他只好自娱自乐了。

他指尖夹着一枚黑色玉质的旗子，将他的手指衬托的如同夏夜月光一般，他将棋子按在棋盘上，伸手接过有年递上来的宣纸。

“不错，有进步。”宋元璟给出了诚恳的评价，看着有年的字，神色有些怔忪。

有年现在字体，像极了他刚开始练字时候的字体，因为自己的字，他没少挨皇兄的骂。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字已经成型，而皇兄却不知所踪，自从皇兄离开京都之后，他竟然没有他的半分消息。

“王公子好生惬意，不知老身我可否入内？”慈爱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宋元璟收回思绪，抬眼便看到老王妃带着侍人从窗外经过。

“老王妃折煞我了，快请进，有年，准备茶水！”老王妃的出现让宋元璟有些措手不及，说起来老王妃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在相处上必然要小心翼翼，以免露出破绽。

老王妃进了门，在宋元璟的棋盘前坐下，“原来王公子还擅长棋艺，这……”老王妃刚想夸两句，忽然间看到棋盘上白子和黑子摆出的图案之后，缓缓蹦出了几个字：“真是登峰造极！”

棋盘上摆着的，是两个字，“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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