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的是，顾子铭当真扯了外袍，跃上床榻。

将他冰冷僵硬的身子揽入怀中，细细暖着。

凤歧愣了一下，一股子别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疼自然是疼的，但在他漫长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吐出过“疼”这个字。

所有伤口疼痛，一并咽下，面上所显露的，只是云淡风轻。

要不然……又能怎么样呢？从来都是孑然，疼与不疼，也只能一个人受着，最安全的，就是不形于色。

“小心伤口。”

顾子铭面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半揽着凤歧肩背，慢慢按揉着他的胸口，语调带了一点哭腔。

“你……你哪里疼啊……”

虽然知道这人神通广大，必定是死不了的，可自从亲眼瞧过这人一身的伤，他简直觉得害怕。

都疼成什么样子，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个男人又是有过怎样的境遇，才能炼就如此沉着的心境。

顾子铭不断深呼吸，竭力令自己镇定下来，不防男人冰凉的手臂穿过身侧，回拥住他。

“无碍，这样就行，让我抱一会儿。”

顾子铭吸了吸鼻子，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指腹掠过这人瘦削的脊背，慢慢下滑，抵在他腰椎伤处。

这里有一道非常深的伤痕，尚未落痂，倒是没像其他伤口一样流血不止，可顾子铭却摸的分明，那是伤及内里，而非皮肉。

这个人发作起来定然是极痛的，只是他不说而已。

柔软的指腹灵巧的探入衣摆，抵住受过重创的椎骨，轻轻使了些力道，慢慢按揉起来。

“嘶……”

怀中男人果真吃痛，修长白皙的颈子微微崩起，身子开始挣扎。

“别……别碰……”

男人消瘦的厉害，肩骨瘦削嶙峋，颇有几分形销骨立的样子，顾子铭抱着他，都能摸出他后背的每一寸骨状。

实在……太瘦了些。

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剜心，雷刑。

顾子铭即使再傻，也能敏锐的察觉这其中之间的关联，恐怕……凤歧还隐瞒了一些其他的事。

剜心重生一事……兴许不是意外。

顾子铭用了些力气抵住，小声安抚他：“这边四周肌肉都是僵住的，揉开了你会舒服一些，若是疼的紧了，你就叫出来，好不好？”

男人没有回应，但挣动的幅度小了不少，他略略仰面，鬓发散乱，苍白俊美的脸孔浮着几分痛色，眉眼如画，唇色惨淡。

漆黑的瞳仁涌动着深不见底的色泽。

“不好。”

他偏了偏头，喉结上下动了动，眼角被疼痛激出三分泪渍，染上惑人的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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