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墨想起了自己站在镜子前练习的笑容，恰到好处却又冷漠疏离。那一年的池墨刚满六岁，他给自己戴上了面具。刚开始的时候有多疼呢？池墨想起来苦笑了一下，再如何早慧，他也只是个孩子。

爷爷敏感的发现了池墨的变化，却也没有说破。池墨想起爷爷对自己的放纵和宽容。

爷爷给池墨说过很多话，或是自言自语或是处心积虑。长大了的池墨明白了爷爷的苦心。爷爷是怕他活的太累了。执着于得不到的，从而死无葬身之地。

池墨知道，爷爷是怕他回不了头，前面是深渊，没有人拉他一把。可是没有人教他是非对错。那又能怎么办呢？所以到死，爷爷还是放心不下他。

自己大概是不孝吧。

池墨用手捂住了眼睛，想起爷爷在病床上用枯瘦的手用力抓住他，青筋暴露，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眼里尽是不舍。

孙孙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我还是来了青城，对不起，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没有这个答案，我活下去有什么意义。本来自己就是多余的。

爷爷，你会理解我的吧。会理解我的胆怯我的绝望我的孤独和我的疯狂。

是的，疯狂。

池墨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的弦越张越紧。甚至都快断了。比起律青来，池墨过的挺好的。最起码没有人当敢着池墨面说过那些话。

当然除了自己那一群不识趣的损友在年轻的时候因为这事打过一架。但他们也没有抱着恶意，不过是小孩子们过家家似的愤怒无处宣泄，才选择了那么一种龌龊的手段。现在想起来有点可笑。

但在当时对他来说，那一次发生的事情就像天塌了一样，池墨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一群人，哪怕跟于溯又打了一架，可是他永远记得那个懦弱的自己。被人骂野种，被人压在身下打。那个时候，池墨真想拖着所有的人下地狱。

池墨想着自己的过往，他是有恨的。恨很多东西。

父母的抛弃，外人的指责。

池墨没有朋友，真正意义上的。于溯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人。于溯很聪明，知道自己的沉默和伪装，并且不会触碰自己的底线。这样的相处让池墨感到温暖和安全。

是的，安全。

就像他现在躲在黑暗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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