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秘辛

那天下午，路少爷翘课去老先生家捣蛋，和老先生的重孙强强联手，谋杀了一块上好的砚台，后被痛心疾首的老先生当场抓获、灭蝗虫似的轰出门去。

“先生，我回头让我爸给您找块比这个还好的！您甭生气了！”

“臭小子，要不是惜才，老朽早把你这贼手剁了，给老朽回家面壁思过去！”

“您别气嘛，我明天给您带杏花村的枣糕！”

“再带点小麻花！”

“欸——您老早点睡，咱明个儿见！”

几百年历史的胡同巷子沉浸在落日的金辉中。四肢修长的男孩儿推着山地车，走出老先生的院子。

时值高帮帆布鞋风靡全国初高中，路少爷赶时髦，踩着亲手涂鸦过的限量款白鞋，英伦风短裤，洁白的衬衫衬得人愈发挺拔精神。

叮铃铃，车铃一响，青葱少年两条大长腿往车上一跨，惹得路上放学回家的小闺女脸儿一片飞红。

披着暖洋洋的霞光，路小燃同学飞一般地穿过首都安静而古老的中心。

“妈，我回来了！……咦，您是？”

路之远出差谈生意，有生人拜访。

其貌不扬的中年光头男中山装配黑布鞋，手里盘一串色泽醇厚鲜亮的金刚菩提，七分商人的精明，三分艺术家的神棍气质，怎么看都是从古董街的老板，舌灿莲花，张口就哄你请一尊来历不明的传家宝回家。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打从第一眼起，就不喜欢这个过于精明市侩的男人。

“妈，这谁？”

纪嘉仪面露难色，轻声道：“这是妈妈以前的大学老师黄杉，快，叫黄老师。”

“黄老师好。”

男人眯起眼，点点头，低笑：“你好啊。初次见面，这是伯伯给你包的大红包。”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男人却像是多年未见他的某个长辈，套近乎般地向他投来混合着关怀、遗憾、慈爱的复杂目光。恶寒如爬行类动物黏腻湿润的身躯，攀上少年尚显单薄的脊背。

“小朋友几年级啦？”

“初一。”

他茫然地看向他妈。

纪嘉怡揉揉他的头，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燃燃回去写作业，妈妈和老师好多年没见了，过会出去喝茶叙旧，你在家好好学习，要乖哦。”

“嗯。”

纪嘉怡走后，他顺着“黄杉”的名字上网查，才知道原来当年大画家林霄汉车祸身亡后，靠拍卖其全部遗作大赚一笔的大画商就是他。

可如果纪嘉怡和黄杉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为何要避开路家人交谈？而且，纪嘉怡显然不愿意让他和这个画商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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