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地，宁致远突然想起林鹿十九岁那年，第一次在他身下辗转的样子。

那一年他也不过二十出头，更不知轻重。第一次，就将林鹿折腾得死去活来。事后，躺在他臂间的林鹿周身也这样红痕遍布，面色惨败。看起来，不比今天的他好多少。

可那一次，林鹿虽然咬破了嘴唇，却没有哭。

反而，他脸上带了些满足似的，将头枕在他臂弯里。松软的头发蹭在他胸前，那一双纤细的胳膊紧紧抱着他，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到最后，连去洗澡，都是他抱着林鹿去的。整整一晚，林鹿一直缩在他怀里沉沉睡着，手指紧紧抓着他的睡衣。他们那样亲密，一直都没有分开。

那时候……

办公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惊醒了宁致远。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十一点十分。

这个上午快要过去了。

白雾若是要来，此刻也该到了。

——白雾那边才是正事。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跟一个为了钱才跟在自己身边，却除了身体没有一点优点的东西，在这边追忆往事，浪费时间？

——是因为有人向自己的东西伸手的缘故么？今天的自己，冲动又软弱，几乎变得不像自己了。

宁致远又点了一根烟，收拾了心情，将方才的一点心软都丢在脑后。

他单脚踢了踢林鹿。

“哭够了没有？”

“……”

“哭够了就起来。”

毫无动静。宁致远冷眼看着，觉得林鹿一时应该也爬不起来。可他更不希望他与白雾密会时，还有个林鹿在场。

他按下了免提键。

“宁总，白先生在前台。他说与您有约。”

“让他进来。”

“可是林先生还在您办公室……”

“我马上就打发他走。你把小周叫上来。还有，以后白雾再过来，可以直接坐电梯上来，不必在前台等。”

那秘书顿了一顿。

能爬到宁致远这样人身边做秘书的，自然各个是玲珑多窍心。她立刻产生了联想——莫非林鹿已经失宠，宁总已经当着他的面，就带着新养的小情儿出双入对了？

她一边想，一边试探性问道，

“您是说……白先生以后……”

“没错，白雾是我的人。”

挂了电话，宁致远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块羊毛地毯，连同上地毯上那个发着抖的人，一起藏在桌下的阴影里。

“这地方倒是很适合你。”

宁致远咬了一根烟。他想，这种废物，也就只能藏在桌子底下，永远上不得台面。

而且，只能是他宁致远的桌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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