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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林安在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 干脆约好了第二天和熊姐当面谈。

次日一早, 两人就在一家咖啡店见面。两年没见，熊姐身上更多了几分女强人的飒爽，而眼中却有着成为母亲之后的温柔。

两人坐下寒暄一番，林安开门见山：“熊姐，我想你应该猜到我为什么事找你了。”

熊姐捧着咖啡：“为了ABR？但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什么。”

林安看她一眼, 跟她解释：“虽然现在ABR已经基本放弃我们, 但出于多年交情, 他们还是给我们留了一些订单。但是你知道的，客户们从来不做慈善。ABR给我们的订单, 全部都是价格最低，别家供应商做不下来的单子。而这些单子, 我们也只能勉强保证收支平衡。

可目前的情况是，我们现在的财务状况, 根本没有精力精确管理这些订单, 让它们达到收支平衡的水平。可是交货期却已经越来越近了，而且ABR表示, 如果再有延迟，会取消现在所剩无几的所有订单, 从此之后把我们列入黑名单。”

如果被列入黑名单, 他们就会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但如果把现在手头剩下的单子做出去，即使不能赚钱，但ABR的资源还在那里，当初怎么失去, 以后就可以怎么夺过来。

熊姐了然：“你不会想让我给你们分担生产压力吧？”

林安点点头，被她的目光一看，突然有些赧然。但想想穆冬生，她还是坚定地说下去：“熊姐，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难。尤其是ABR的价格……”

ABR的价格之低，几乎所有工厂都做不下来。即使再像以前一样，只让其他工厂加工，也还是不行。因为他们目前的财务状况，已经不足以支撑大面积的采购和加工费的支付，甚至一些供应商已经听风就是雨地缩短他们的账期，小部分还要求他们购买材料必须支付现金，生怕他们突然破产，收不到钱。

这些工厂，认钱不认人，林安对他们不抱任何希望。

但是熊姐这里不一样，至少在林安心里，她觉得熊姐是不一样的。毕竟她们当年还有出庭作证的交情。

熊姐抬抬手，拦住她接下去的话。熊姐看着林安，说道：“价格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放心吗？把客户的订单直接放给我，你放心吗？穆冬生放心吗？”

林安想了想，最终决定跟她说实话：“熊姐，说真的，我其实真的不放心。可是目前的状况，我又只能放心。以前你找我一起干，我怕你把我的客户资源顺走，可是现在我想来想去，你是唯一一个不一定会把我客户顺走的人了。”

ABR有赚钱的产品，也有不赚钱的产品，但总体来讲，不论从订单体量还是最终平账时的收支结算，对于工厂而言还是利大于弊的。

现在A市但凡有点能力的同行，都翘首以盼，盼着穆冬生这里与ABR彻底崩盘，大家可以群起而攻之。

这些弯弯绕绕，熊姐看得一清二楚，林安也不过多跟她解释，只道：“现在这些订单是我们跟ABR最后的牵连，如果连这些都失去，我们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她已经把刀柄递出，刀刃对着自己。接下来，就看熊姐怎么打算。

熊姐垂眸想了一会儿，笑着告诉她：“其实之前就有人找我联合起来，一起联络ABR，把你们手上所有的资源都抢过来。”

林安一惊，不过马上又平静下来。

这种事，原本就该在意料之中。

熊姐见她不动声色的样子，笑道：“这两年你真的成长好多，换了以前，你都该跳起来了。”

林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人总要成长，年龄不能长在狗身上嘛……”

熊姐噗嗤一笑：“就是开玩笑的点还没变。”她顿了顿，继续言归正传说下去：“我当时没同意。”

林安看向她，想了想，有点不太确认地说：“那……谢谢……？”

熊姐爽朗笑了几声：“谢什么，有什么好谢的。当初我第一考虑的就是我的生产系统，能不能消化这么低价、体量又那么大的订单，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才想起你，想起ABR是你们的最大客户。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你们果然在ABR的事上栽跟头了。”

林安摸了摸后脑勺，听到目前的惨状从熊姐口中说出来，还是有点尴尬。她红着脸说：“但还是要谢谢你，没有趁虚而入。”

熊姐道：“利益考虑完之后，就要考虑交情了。就冲你当初那么帮我，甚至还因为我被他们报复，我也不该趁虚而入。”

她终于说到了当年的交情，林安连忙趁热打铁：“那熊姐，你看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你能考虑一下吗？”

熊姐叹了口气：“说真的林安，ABR现在留在你们那里的产品，已经被你们做到了全行业最低价，如果我接过来做，即使你们中间一分钱提成都不抽，我也得亏着做。”

林安听她话里的意思，不由抿了抿唇，失落地垂下头。

交情归交情，但她不能强迫熊姐亏着帮他们接这个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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