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拥抱四下

　　《生而破碎》是现代都市剧, 女主的职业是翻译, 男主则是苛刻的某公司乙方。拍摄地点定在南城，后期会转到京州及瑞士。

　　秦晋翻阅着统筹递过来的文件，“小晨你不会滑雪吧？”

　　今晨往后靠了靠，剧本她看过，男女主去瑞士的雪村滑雪, 她不具备这项运动技能，而且已经预料到会摔个狗啃泥。

　　小若递过来水杯，伸手戳了下她，“小晨姐, 男主来了。”

　　话中的深意：你难道不去打个招呼？

　　魏珩比今晨早出道两年, 少时成名, 但不是什么好名声。

　　十八岁跟着业内某个白富美一姐，到手的资源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后期爆出他和一姐的丑闻，有妇之夫耐不住寂寞包养小白脸的消息坐实。

　　沉寂没两年, 又冒头出来，比以前更红火。

　　不知道宋柯景抽的哪门子疯，非找他来做男主。

　　今晨放下手中的杯子, 抬头看见已经走到她面前的男人, 剑眉星目，菲薄的唇淡淡抿着，只是比普通人好看一点的程度。

　　魏珩：“你好，我是魏珩。”

　　今晨混得一直是电视剧的圈子, 平常见不着，今天算是两人第一次打照面。

　　她微微点头，兴致不算高，目光扫过他伸出来的手，也没回握。

　　魏珩面色僵了下，片刻恢复云淡风轻，在旁边落座。

　　宋柯景准时到达会议室，交代助理打开投影仪，“想必大家都听说了，这次会请也哥来做这部片子的副导。”

　　程潇潇连忙接话：“宋老师和也哥联手，我们这部片子肯定能火。”

　　魏珩人精似的，凑过身问：“小晨，你怎么不说句话？”

　　他嘴里有烟味，谈吐间有一股呛鼻的味道。

　　今晨不着痕迹皱眉，轻易摸清他话里的意思，“陆导当初赏识我给我角色演，如今他回来，我开心地都说不出话来了。”

　　魏珩把她纳为同类人里，他□□陪笑上位，以为她也是这路人。

　　今晨越想越气，年纪轻轻的，不光思想不求上进，而且拿着根烂黄瓜耀武扬威。

　　就在大家讨论之际，陆归也单身来到会议室。

　　他屈指敲了敲门，随意扫过在场众人的脸，三年不见，有些人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即便合作过多次，现在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依旧是美国那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模样。

　　一时有些不适应。

　　宋柯景非常做作地鼓掌，“让我们欢迎陆导回归。”

　　秦晋没忍住，做呕吐状，小声念叨两句：“宋老师这是跟谁学坏了，一点也不纯情了。”

　　今晨瞥他，“一只披上兔子皮装无辜的狐狸，你指望他多纯情？”

　　秦晋若有所悟，“那也哥是啥样的人？”

　　今晨沉思许久，恶狠狠从嘴里挤出一句话，“狼人，比狠人还多一点。”

　　言罢，她立刻感受到斜前方投来一道炙热的视线，抬头望过去，对方云淡风轻收回去，一派安然坐在那。

　　啧，陆导的段位这三年精进不少，愈发难以捉摸，鬼鬼祟祟了！

　　宋柯景详细说了遍剧本筹划，场景设置，以及角色特点。说话温声细语，乍一听，今晨以为又回到了大学电影赏析课的课堂。

　　她忍住困意，装模作样拿支笔在剧本上勾勾画画。

　　剧本第一页添加上了陆归也的名字。

　　手写体，笔锋凌厉，笔划弯折处习惯性停顿，晕染开丝丝墨迹。

　　今晨不由自主在空白处模仿地写了两笔。

　　结果，这一副认真学习听讲的模样落到宋柯景眼中，那可了不得！他清了清嗓子，“小晨，你有什么看法吗”

　　猝不及防被点名，今晨手中的动作一顿，宋老师是怎么想不开了，上课都不认真听他讲课的学生，工作后会主动听讲？！

　　陆归也随众人的视线一并看过来。

　　别人是看她的脸，唯独他饶有兴致盯着桌上的剧本，试图看出她遮掩住的是什么字。

　　今晨索性反过剧本，转了转眼珠，“我觉得宋导说得很有道理。”

　　宋柯景嘴角抽搐两下，“如果有什么建议，大家可以提出来。”

　　大家的关注点重新被拉回去，今晨稍松一口气，翻开剧本扉页，直勾勾盯着空白处亲手写下的那几个字。

　　刺眼。

　　她有点烦躁，不停翻弄剧本，目光掠过一串接一串女主的台词上，正巧是男主离开对年后再次相遇，女主不长记性非要弄清事实真相。

　　“——方珂，你长不长记性。”

　　今晨，你长不长记性。

　　她从心底默默问了自己好多遍。

　　狂跳躁动的心渐渐稳定下来。

　　宋柯景宣布散会。

　　-

　　门外，魏珩的经纪人拦住秦晋问好，两个大老爷们将会议室门堵得严严实实，今晨静静等他们唠嗑结束，过分专注以至于没注意到身后同样没离开的魏珩。

　　他瞧出今晨的不耐，主动出声，“我说两位哥哥，去楼下咖啡厅坐着聊，肯定比站在这聊天舒服。”

　　今晨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魏珩悻悻摸了摸鼻尖，“小晨，赏脸让我请你吃个饭？”

　　两个人走出隔壁的办公室，今晨看见人影，拒绝的话到嘴边，咽回去改口说：“好啊。”

　　陆归也脚步顿住，不着痕迹拧了拧眉，回身关住宋柯景办公室的房门。

　　今晨在圈子里风评很好，礼貌恭敬，不喜欢端着架子。虽然性格冷了点，脾气差了点，但一张好看的脸蛋摆在那，仍旧有不怕死的往前撞。

　　魏珩曾一度迷恋过她的颜，就差拜倒在石榴裙下。

　　他演技不错，得知《生而破碎》女主角将定下今晨，主动与宋柯景接洽。

　　见了面才发现，真人比电视上更好看。

　　两队人在电梯门口相遇。

　　陆归也等宋柯景处理道具组递上来的单子，他直挺挺站在门口，让周围经过的工作人员不自觉降低交谈的声音。

　　今晨落在最后面，摸了摸口袋，手机不见了。

　　小若掏了掏包，“小晨姐，你找手机？”

　　今晨摇摇头，“算了，没什么要紧事，别找了。”

　　她很小声地嘟囔道，“就是有点无聊，想找点游戏玩。”

　　陆归也似是不经意侧过头，周围的人比较多，没人注意到他的举动。

　　后退两步，两人中间隔着魏珩，他一面应付魏珩的问题，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碰了两下今晨的手臂。

　　“？”

　　今晨低下头，猛地后退一步，不小心踩到小若的脚，“小晨姐，你咋了”

　　她四处打量一阵，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抱歉，踩到你了。”

　　小若不明所以，但并未多想。

　　今晨狠狠瞪了眼陆归也，就是不伸手接他的手机。

　　魏珩左晃右晃，不老实地站着，衬衫衣角时不时蹭过身后人的手臂，陆归也眉目平静，不急不缓非要等她亲手接过去。

　　乘电梯的人太多，估计还要等很久。

　　今晨抿住唇角，硬着头皮伸手拿过他的手机，全面屏她用得不是很顺手，好在屏幕上留有她经常玩的那款单机游戏。

　　不过，陆归也既然换了手机，又何必费时间占内存重新下载这部他肯定不会玩的游戏。

　　电梯门前剩下他们这些人，宋柯景匆匆赶来，格外有深意拍了拍陆归也的肩膀，“陆导什么时候出资，再加一部电梯？”

　　众人一听，想笑不敢笑，宋柯景怎么会缺一部电梯的钱。

　　陆归也淡声道：“等宋导发了工资，我就帮你装。”

　　这回轮到宋柯景沉默。

　　今晨数不清多少次死掉，不想玩了，抬起头笑眯眯接话，“难不成宋老师你给陆导开得工资，不够安一部电梯的钱”

　　宋柯景眼中精光一闪，语气仍是温和的，“小晨，陆导才回来几天你就帮他说话，我有点吃醋啊。”

　　“……”呵呵。

　　今晨悔不当初，绕来绕去把自己坑进去了。

　　电梯到达，魏珩一行人先进去，秦晋和小若随后。

　　今晨不紧不慢迈出两步，手臂突然被抓住，陆归也冲她伸出手，“手机。”

　　“噢，差点忘了。”

　　今晨其实想说，差点毁尸灭迹，她的战绩因为一部全面屏手机，跌到小萌新的水平。

　　陆归也收起手机，毫不留情越过她走了。随手翻开游戏记录，眉心抽搐两下，他花三四个月打出来的战绩，被她瞬间败光。

　　仔细一看，噢，不是他的账号。

　　他的游戏昵称怎么会取“陆归也大傻逼”这个名字呢？

　　：）

　　-

　　下个月初一是今母的生日，今晨拜托秦晋讨来一串檀木珠子，据说养颜美容，她要去南城拍戏，估计赶不回去，一并随着不少保养品送到家里。

　　父亲去世后，今母独自住在京州郊外的一处小楼，平常种种花养养猫，倒是不孤独。

　　今晨躺在床上刷微博，最近票选出一个“最受宅男喜爱的女明星”排行榜，今晨排第一，程亦欢居第二。

　　她戳进去看了眼，评论区各大粉家展开拉锯战，粉头亲自下场撕人。

　　粉圈的规距今晨不太懂，不过这评论内容实在太难以接受。

　　【晨晨是我心头肉：@今晨啊啊啊啊，放开我的小晨让我来！！这胸，这屁股，我酸辽！！！】

　　【我晨双A我怕谁：嗬，吹彩虹屁就别吹胸了，小晨对A圈子里谁不知道？/你是狗！】

　　【正经点不会死：抱歉大家，我睡了小晨，请让我原地去世或立刻洞房。/doge】

　　今晨笑得前仰后合，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戳开最后一条评论：

　　【大家起开，让我来滋醒他。】

　　点击发送。

　　瞬间，无数条提示音乍响，她怔愣住，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重新回到个人页面，头像下方明晃晃的加V图标，以及她本人的名字。

　　完了，忘记切小号。

　　光忙着滋醒宅男粉丝了。

　　删评论是来不及了，不少粉丝通过某个提示软件准确捕捉到“您的小宝贝儿今晨上线评论了@正经点不会死的微博：大家起开，让我来滋醒他。”

　　索性破罐子破摔，今晨截图编辑了条原创微博。

　　今晨v:性感小晨，在线翻车。/微笑【图片】

　　——

　　有关今晨的热搜在榜上飘了一天多，勉强退到第十三位。

　　京州机场候机室，今晨把帽檐往下压了几寸，拉住小若的手，小心翼翼问：“秦哥昨天说什么了？”

　　小若仔细回想，脸上的表情十分正经，“秦哥当时笑了几声说，今晨长没长脑子？！一双大眼就是摆设，整天除了卖萌还会干点什么？算了，省下营销费用，大不了温婉可人的人设倒了，再立个泼辣的人设，我看谁敢娶她！”

　　“……没想到秦哥骂起人来挺狠的。”小若感概道。

　　今晨伸直一双长腿，整个人摊在凳子上，VIP候机室不会有人混进来，自然不用顾及她四仰八叉的坐姿。

　　不过一会儿，魏珩带着两个助理出现，兴致勃勃拉住今晨的手腕，“小晨你可以啊，快教教我花样上热搜的技巧吧。”

　　今晨慢慢抽出手，裹紧外面的罩衫，“行啊，我教你。”

　　“脱了衣服去外面裸奔，我保证，你不仅能上微博头条，京州日报的社会版头条都是你的。”

　　魏珩犹豫地扯起嘴角，鼻尖渗出汗珠，“这，我做不到哎。”

　　今晨：“那就闭嘴。”

　　宋柯景他们导演组早两天到南城，据说是处理拍摄地问题，临时租来一栋写字楼，结果高管以各种理由推脱不租了。

　　很难找到合适的公司拍摄。

　　陆归也家里的LU药业控股在南城有分公司，位于市中心商业区，仅是子公司，但占据一整栋高楼。他联系上公司的主管经理，腾出一层办公区给剧组拍摄。

　　剧组的工作人员不免议论，“明明是太子爷，偏要独自出来闯天下，好好呆在公司当二世祖不好吗？”

　　今晨摆弄指甲，有一搭没一搭说：“明明是个人，却偏偏不干人事凑在一起嚼舌根，好好当个人不好吗”

　　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并不妨碍那群人听见。

　　今晨在圈里是块难踢的铁板，她们默默闭上嘴，选择自我消化。

　　小若接秦晋命令，要好好管着今晨，当然也包括不叫她惹事儿。

　　“小晨姐，你骂起人来也挺狠的。”她凑过去小声提醒，“不过，下次别当着他们的面说了吧，容易出事。”

　　今晨不以为然，“不当着他们面说，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显示屏滚动出航班信息，飞往南城的旅客请携带好东西检票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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