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遗响

　　所有人都被赶到外殿。端药回来的两位太医看到这副情景，正要揭帘入内，却被皇后出声阻止。

　　太医不解：“太后娘娘这病可是刻不容缓！皇后娘娘所为何事？”

　　一出口就给人安上了高帽子，言外之意是太后的病情若被耽误，都是皇后的责任。这话皇后没法接，实话实说：“母后已是醒了。我等也不过是依她的意思在外候着罢了。”

　　“太后醒了？”另一位太医率先出声，然而他的语气只惊无喜，甚至还有几分惧色？

　　“臣等便一同在此等候。”冯太医赶在皇后的眼神变得更狐疑之前挡在了郑太医的面前。

　　两人终于还是停住了脚步。

　　无菲看着殿侧圆拱形的大门，隔着珠帘也见不到里面，跟着撇了撇嘴。

　　不过片刻功夫，相里媞掀开珠帘走了出来。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哭过。

　　秦无忧墨色的瞳孔中略过一丝诧色。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等着相里媞开口。

　　相里媞闻着苦涩的中药，目光扫过在座衣着光鲜、年岁尚青的众人，清了嗓子，出口时却仍哽咽：“为时已晚。皇祖母我救不了了……”

　　话未落音，就见众人神色各异：皇后明显是惊了，秦无忧几人沉默着，而秦无菲显然露出了讥诮的表情。两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身着蓝灰色相间广袖长裙的木贵人，原本就有些站不稳的样子，都是宋嬷嬷抓着她的胳膊。听了相里媞的话，更是抖得厉害，身后的屏风应声而倒。

　　五六名宫女奔上前，拉木贵人的拉木贵人，扶屏风的扶屏风。

　　秦无菲终于坐不住，趁乱踢开椅子站起身，走到相里媞面前，“不过一介庸医，你以为我们信你吗？”

　　相里媞无言地望着她。

　　“谁让你装什么神医，人一多就露馅。”秦无菲退后一步，耸耸肩膀，憋不住笑的模样，“还不如回去当你的狐狸精来得爽快了，大哥和三哥不都为你疯狂么？”

　　狐狸精三字一出，虽然只有一瞬，相里媞敏锐地捕捉到几位皇子神情的异状。

　　这就是前几日还嚷嚷着要陪她出门散心的皇妹么？在船上时就知道不对了，如今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厌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惜在长辈面前张牙舞爪，破罐子破摔。

　　对于这样一名小丫头暗地里使出的一些小伎俩，相里媞并不生气，甚至还有一些想笑。可惜，对方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让自己厌恶的地步。

　　相里媞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这样的一个小动作形成了无声的压迫感，秦无菲不自觉跟着后退了一步，嘴里胡乱张扬着：“你要干吗？看我不爽想打我？！”

　　“郑太医。”相里媞调动目光，看向太医们的方向，点名年轻的郑太医说道：“您手中端的不过是普通的补药吧？”

　　“啊？诶？这……是呀。”对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在场没有人出言制止，不知道秦无菲和相里媞在唱什么戏。不过太医的反应似乎是有些奇怪，怎么那么容易就承认了。这“补药”又是怎么回事？

　　“可以给本妃吗？”相里媞又开口说道。

　　“啊，也可以。”较年轻的太医一时呆了，没能立刻转过弯来，只是以为相里媞要亲手端进去喂给太后，便“听话地”走上前，将手中的药连碗递给相里媞。

　　相里媞称谢，仍将目光转回秦无菲。

　　秦无菲接收到这两道让她产生压迫感的目光，已是有了退意，但还是梗着脖子，鼻孔冲着相里媞。满脸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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