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适可而止

　　这件事情过后，简深算是把方嘉珉得罪了个彻底，不过也无所谓，如果她跟何嘉言进展顺利，那么或迟或早，方嘉珉肯定要来找她麻烦。既然如此，不如先发制人。

　　效果立见，后果惨烈。譬如现在，趁着郁文跟简深走出了大厅，方嘉珉在她远到有没有血缘关系都是个问题的表哥跟前的攻讦也益发不遗余力。且何嘉言脸色越阴，她说得也越起劲。

　　“……不过话说回来，简秘书跟郁文也认识没多久吧？”她咯咯着杠铃般笑出来，“简秘书别看着人小，其实也是个聪明人哪表哥！”

　　言下之意，是简深为了钱迅速跟郁文搅在了一起。——话说回来，她这也才看了两个人一道走的背影就脑补了时间地点人物起因发展高潮结束，要是再让她多观察两眼，岂不是能进绿JJ文学城写篇连载文？

　　这是个创作欲过于强烈的女人。可嫉妒当头的人却没什么辨别能力，只要顺着脑内猜测的话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简深半边身子都探进了车，“大王叫我来巡山”的铃声在兜里响起来。“您稍等一下。”她对郁文抱歉地笑笑，撤回原地按了接听。

　　“你在哪里？”他的声音波澜不起，没什么情绪。

　　“我在门口，正准备要回去呢。”小姑娘身子半侧着，身影背对着他，“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回去……是说跟郁文一起回去吗？她称呼上微妙的转变和言语间含糊的拒绝通通都令人不悦。何嘉言视线下沉，说：“嗯。你去拿一下去年我们跟FSAB签的合同，我在停车场等你。”

　　“知道了。”简深挂了电话，提着只小挎包往里跑几步又回头，“今天我就不去爷爷那里了，您替我跟爷爷道声歉……”

　　——刚才停车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

　　郁文：……保命要紧。当然五亿人民币也是极好的。

　　知道何嘉言在等，她踩着小方跟跑得匆匆，甚至连何嘉言都没有注意到，就更不用说从上衣口袋里滑落的手机了。方嘉珉挑着唇笑，“表哥真不厚道，人家好好的要约会，你偏要挑这时候问简秘书要资料……”

　　何嘉言冷着脸看她一眼，“从以前我就想说了，只是碍着父亲的面不好提……方嘉珉。”

　　他的话带着西伯利亚的温度，一阵风样吹过去就是寒意阵阵，方嘉珉强撑微笑，“怎么了，表哥？”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该说知道，还是说不知道呢？——这个问题面前没有正解。因为无论说是还是不是，换来的都只会是他的苛责与怨怼。方嘉珉活了小半辈子，身边能祸害的人几乎都祸害了个遍，生平唯一的死穴就是何嘉言。她咬紧了下唇，泪珠在眼眶里打着滚，泪眼汪汪地瞧了他半天。眼泪毕竟是一个女人最后的撒手锏。

　　但是无效。因为何嘉言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我再也不要理表哥了！”方嘉珉一边泪奔一边哭喊出声。一楼员工纷纷侧目：哇，仗着跟董事长的裙带关系不可一世的表妹也有今天啊。嗯，看来这个何夫人的位置是另有其人了。

　　何嘉言淡淡扫一眼方嘉珉离开的背影，转身向被小姑娘抛弃而匍匐在地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手机走过去。

　　丢三落四。他扯了扯唇角。心情并没有好转的趋势。

　　——也不想想是因为谁。

　　何嘉言正准备把小姑娘的手机给收了，熟悉的提示音忽然响了一声。是T大论坛的提示音，这么多年下来就没换过。也对，她毕竟也是五道口毕业的，论资排辈还要称呼他一声学长，上T大论坛也很正常。然而屏幕紧随在提示音之后亮了，弹出一条推送：

　　亲爱的Jane，一写论文就忍不住玩手机？专治各种压力的写作见面会了解一下

　　Jane。

　　……简？

　　文件浩如烟海，FSAB的合同只是18年一堆合同里薄薄的一张纸，单是挑合同就费了她不少时间，等简深好容易找到了合同，正想着给何嘉言打电话说一声——结果就发现手机不见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想趁何嘉言出差去见小直跟嗷嗷，结果两只汪一只没见到不说，手机还不见了。简深咬咬牙：没办法，先把东西送到再说。等她气喘吁吁地抛到了停车场，何嘉言那辆车正打着双闪，他不知道低着头在看什么，一脸专注，连她跑过来都没发觉。

　　简深敲敲窗，他迅速把手上的东西收起来。于是她在心里偷偷撇了撇嘴：嘁，这是在看什么宝贝……

　　她才一点都不好奇呢！

　　“您要的合同。”小姑娘因为跑得急，脸色红得厉害，说话也带着点儿喘，“让您久等了不好意思，刚刚想给您打电话的……可是手机不见了。”她话说到最后，声音益发的小，隐约还有些委屈。

　　何嘉言把手机丢给她，指责宣之于口，“丢三落四。”

　　“唉，怎么在你这里？”她一高兴，连敬语也没带上，惹得他眉间阴翳又散了几许：早该想到是她的。

　　都是五道口毕业。

　　都是同一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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