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51
“你……果真没死。”皇帝道,故人重逢,没有想像中的愤恨暴怒,反而是释然。
“拖皇兄的福,臣弟这十六年来,与蔓儿在摘星塔上日夜相守,互相扶持。”
“摘星塔……”皇帝震惊,“你是、你是怎么上去的?”
“皇兄忘了,臣弟自幼轻功便最好,在皇陵苦练四年,总算没有白费。”他说过,会陪她到老。让她在那寂寞高寒孤苦之处苦等四年,已让他痛彻心扉。
“只可惜,这些年来,我和蔓儿虽相守,却可怜我们的孩儿,无父无母,孤苦伶仃二十年。”
“你们的孩子……二十年?”皇帝双眼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过,好在他有他外祖母和小舅舅亲身教导,总算不负我们所望。”
皇帝唇张了张,八弟真的有孩子……传言传出来的时候,他以为是八弟逃出皇陵后与旁人生的,今年也不过十来岁。可若是,这孩子是他和八弟妹生的呢?二十年,也就是说,八弟妹当年被囚入摘星塔之时,已怀了身孕。
摘星塔每日皆有绳索吊膳食上去,也会垂下残羹,若要在竹篮中带下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完全不是问题。
果然,斩草没除根,留下大患。可当年那种情形,他确实动不了八弟妹。
义子,齐九郎的义子,珠玉看上的齐悠然,便是他们的儿子。倘若当时流言能传得多一些,传出那孩子是八弟和八弟妹生的,他一定能猜到,猜到齐悠然就是他们的孩子。因为齐九郎和八弟妹是同胞兄妹啊,当年兄妹俩,长得是一模一样。
齐家好周全的计谋,八子同死,只留一个齐九郎,为这个孩子的身份铺路。这些年来,齐九郎不敢生有子嗣,也是为了这个孩子……
大势已去,皇帝反倒失笑,“当年……他们都没死……”齐九郎八个兄弟,全部健在。他几乎可以想像,齐家八子入城时,就像当年他们的大周战神凯旋一样,带着无数百姓的希望归来。
“兔死狗烹。皇兄能逼死齐老将军,连蔓儿也不放过,又怎会放过他们团结一心的九兄弟?”
“宫中,都是你的人了?”
“现在,应该大半都是了吧。”
半晌,皇帝开口,“八弟,皇兄求你一件事,放了珠玉吧,她是无辜的。你们可以把她关起来,她可以没有自由,但她不能没有荣华富贵,她自幼便享受惯了这些……”
“恕臣弟无能为力。”八王爷打断他的话,“臣弟答应了然儿,将珠玉留给他处置。”末了,他又道,“皇兄或许不知道,珠玉为了能早些继位,夺得皇权,早已买通了太医,不然皇兄的病情怎会越来越重?”
皇帝骇然,“不、不,珠玉不会这么做的……”话虽如此,他仍是急火攻心,吐出一口暗黑色的血,这一下,他摔倒下了龙床,滚到了八王爷的脚下,挣扎一下后,很快便不再动弹了。
一个孔武有力的将军大步上前,这位将军,正是不久前出现在点妆阁的那个男人。
他探了探皇帝的鼻息,转身对八王爷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身后的武官侍卫跪倒一片,呼声传出殿外。
宫墙外,城中一片动乱,百姓们斗志激昂,八王爷没死!齐家八子也没死!他们不禁奢望,他们的大周战神是不是也没死?可是终究是奢望,当年出殡,许多人都为他送行了。
百姓们十分听从齐家将士的话,城中的动乱很快便压制了下去,恢复了平静。百姓们自发地冲洗着自家外墙上、地上的血渍。
祝府。
祝季智一家三口聚在祝倾心闺房中,屋外围满肃然的将士。
屋里的外间,还有齐悠然。
在城中□□还未发生的时候,他便过来了。
她很诧异,问他过来做什么。
他说,保护你。
齐英听了他这话忍不住偷笑,“然哥,原来你是派自己来保护姑娘呀!”
祝季智虽然觉得不太合适,但想到齐悠然的确文武双全,可以保护自己的女儿,便没说什么了。
动乱平定后,有浑身是血的将士进来,抱着剑对他跪下,“属下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祝季智夫妇俩惊得说不出话来,祝倾心虽早有心理准备,可一时间对他身份有如此之大的转变也有些难以接受。
齐悠然倒好,坦然接受后还跑到她爹娘跟前来作了一揖,“悠然告退了。”
她爹娘惊吓得没有任何反应,她只得开了口,“你先回宫就是。”见他真走了,又忍不住道,“路上小心些。”
他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冲她笑了一笑,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当着他爹娘的面就上前来,轻轻抓住了她的手。
祝倾心连忙抽回了手,齐悠然收回手,有些窘迫道:“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想让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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