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对于路子星来说, 无论如何需要专注学业, 也总归会有人让她破这个“戒”。

　　比如，方衍。

　　这一天周六，月考结束。路子星起床之后，跟崔西子打招呼：“妈妈，我今天跟方衍约好去‘世纪中心’逛街，午饭在商场里吃了。”崔西子一边摆弄着花束, 一边抬头应了一声。看到她从木梯子上爬下来就说：“子星啊，怎么裙子这么短？哪里来的, 去换了。”

　　子星不愿意：“妈妈, 我就今天穿一次嘛。”这条百褶超短裙是方衍从北京给她带回来的。方衍也有一条，两人说好逛街一起穿。

　　“那去穿条安全裤, 上楼下楼自己挡着点。”崔西子也喜欢给女儿买裙子，这么短有点过分了。她嘀咕着：“这也太短了。”

　　小米叼着一个圆圆的球花，正在当做皮球一样扑着玩。子星穿了裤子, 蹲下来跟小米玩了一会儿。

　　方衍整个寒假, 一直由自己妈妈陪在北京, 跟一个音乐学院的老师学扬琴, 连年也没过好。现在开学了终于“脱困”了, 早就想去新开的“世纪中心”逛一逛了。跟子星约好十一点去静水湖边。

　　十点多的时候，子星带了学生卡出门。春天已经开始复苏, 柳条从原先的冷绿色, 缓缓透出一点嫩色，整个城市看上去有一股新鲜的味道。

　　她和方衍去“世纪中心”的交通工具不一样。方衍是搭乘地铁的, 她只有公交车可以直达。

　　“子星！子星！”方衍站在公交车站上等她，高兴得又蹦又跳。去了一趟北方之后，她的嗓门变得更大了。身上穿了春装：小羊呢的外套，短短的百褶裙，还穿了假两件的拼接丝袜。子星除了外套跟方衍不一样，身上的袜子和裙子跟她都是同款，全是方衍送的。

　　正是两人约好逛街一起穿的“姐妹套装”。

　　“终于可以出来玩一把了。”方衍说，“走走走，今天我请客。”

　　“世纪中心”是一个集餐饮、影视、购物、电玩城为一体的大型多功能娱乐中心。占地面积非常广，还有很宽大的高层平台，可以容纳万人以上观众露天观看演出。从商贸中心的东面走到西面，足足要花费十五分钟左右，更何况还有十来层楼层。简直可以在里面玩个几天几夜。

　　第三层还有一个冰场，更是很吸引学生去玩。

　　这是一个1800平米的国际标准真冰冰面。对于彤市这样的南方城市来说，实在太稀罕了。据说，以后还会在这里承办国际花滑比赛。

　　两个妹子在冰场旁边，犹豫了好久。

　　方衍是个小胖子，平衡性差不敢玩。路子星长期生活在云南四季如春的地方，桌面大的冰块都没见过，听到冰刀切过冰面的声音就牙齿发麻。

　　两个人在冰场旁边看了好久，最终决定放弃。直接“逛吃逛吃”，做辆火车算了。

　　兜了几个服装店，方衍买了一件仿皮毛一体的夹克外套，显瘦又不贵才两百多。然后跟路子星来到下面的楼层，去购买口红。女孩一定要尽早“拥有人生的第一支口红”，上次情人节问方衍借口红，到底不太方便。因为预算只想买一支，得好好挑选一个百搭一点的颜色。

　　她们在口红专柜非常仔细地选择颜色，一个个在手背上尝试。

　　营业员过来跟她们介绍产品，推荐路子星买一个“少女粉”，比珊瑚粉稍微淡一些，涂起来润润的，很水灵。一问价格吓死人，三百多。连忙换了一个平价一点的专柜，可惜这里没有刚才的颜色，对比之后选了个接近的，价格能够接受。就买了下来。

　　“涂上涂上！”方衍说。

　　“一起涂。”两个姑娘拆开新口红的包装，先是路子星对着化妆镜涂，然后方衍拿过去涂，涂完以后两张脸凑一起：“茄子——”

　　自拍一张，发朋友圈。身后是世纪中心的商场背景，秀一下自己在中心玩得有多开心。然后两个人继续在彩妆柜看着，在她们这个年龄，对于化妆品还是很有爱好的。

　　两个姑娘头凑头在彩妆部欣赏着，五彩缤纷的眼影粉盒吸引了她们，两人议论纷纷：“这是基佬紫！”

　　“谁敢涂啊？”

　　“这是骚粉。”

　　“对，那个是原谅绿！”

　　“什么叫原谅绿？”“就是绿帽子的那个绿。”听得旁边的营业员直翻白眼，95后简直太可怕了。

　　“子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方衍和路子星同时抬头。化妆品区在一楼，旁边就是手扶电梯。韩清昀正从电梯上走下来，身边跟着几个人。

　　“哇！”方衍高兴地跳了起来。至于当初在省城的那点芥蒂，方衍这么想得开的姑娘，哪里会过多计较？星宝宝喜欢的人，她方大小姐当然也不反感。

　　韩清昀是第一次看到路子星涂了口红，她整个人越发粉粉嫩嫩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心里却闷闷地想：这些日子，她醉心功课，跟他连话也不怎么说。今天倒好，她自己却在世纪中心逛街，还买这种“没用”的化妆品？她怎么这么闲？不是时间表紧凑得恨不能吃饭都省略吗？

　　路子星上一回就想化了妆给哥哥看，结果没成功。而现在，那种打算“艳压”的心态没准倩备好，犹如穷女孩偷穿了一件昂贵的皮裘外套，其他配套都没跟上。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韩清昀低头看到，她穿了一双只到膝盖偏上的袜子，大腿都光着。其实这是假透肉拼接袜，他这种直男哪里知道里面的机巧？只觉得春寒料峭她光着腿，也不怕生病？神色就变得不是特别轻松。

　　而且，裙子还特别短！崔阿姨也买冬天的裙子给子星穿，那都长短很合适，不会这么露到大腿根的式样！！这姑娘在干什么？！！

　　“小韩，这位是谁啊？”一个女生走上一步，她的深驼色大衣搭在手臂上，身上是毛衣搭配着短裤，显得很窈窕。头发烫成长波浪。子星觉得应该是个大学生，高中女孩不让烫发。

　　韩清昀因不满妹妹的裙子过短，淡淡说：“这位是晋江艺中的路小姐，跟我的公司有合作。方小姐是她同学。”

　　大家“哦”了一声，看得出韩同学很不喜欢这个小姑娘，他的眉宇间有轻微的嫌弃。

　　子星则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腔调，问：“这几位是……”

　　韩清昀懒得作答，臭着脸避开一边。

　　那女大学生站出来，向子星她们介绍韩清昀身边的这些人，“我们都是小韩的大学同学，我叫叶澜，这是陆安司，这是范钦……”

　　路子星和方衍一起说：“各位哥哥姐姐好。”

　　“你们好你们好。”大学生们客气回礼，韩清昀格格不入站着。

　　方衍扫他一眼，韩清昀的眉眼本来就长得有点偏冷峻，稍微有点神色不虞，就会透出一股凌厉的寒意。这些天，小方同学已经被星宝宝“洗脑”成功，以为韩清昀是个如何温和照顾人的。她都已经快要信了她的鬼话，现在一下子被打回解放前——韩家公子看起来依然跟当初一样不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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