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昕连连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这回她竟轻易作罢，并未如往常那般刨根问底。

薛氏满意地颔首，复又沉浸到自己的思绪当中，却错过了苏云昕眸底一闪而过的幽暗之光。

——

三日后，苏泠月正大光明地出了府。

因苏云昕在中秋宴上与于念君大起冲突一事，苏远信颇为震怒。

薛氏最近正为稳住苏远信而焦头烂额，还得时时分神盯着苏云昕，未防她再出了差错。

一来二去的，薛氏已没多少精力去阻拦苏泠月，此次出门倒没费多大气力。

天高浮云阔，巷陌熙熙攘。

苏泠月令马夫等在街角，下了马车携着踏歌步行上街。

这是她头一回以女子装束上街，端的是安闲自在。即便是人声鼎沸的大街，也直感自在非常。

苏泠月微微转头对踏歌道：“可有法子甩掉后边的尾巴？”

“当然了小姐。”踏歌眉飞色舞道，“所谓大隐隐于市，此处人多拥挤，正是脱身的好地方。”

说完踏歌迅捷地自宽大袖内扯出一团布包，素手翻飞如蝶，几下便摆弄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纱帽来，转瞬便戴在了头上。

“可以了。”踏歌笑眯眯道，双颊梨涡浅浅漾。

二人相视一眼，即刻会意。

踏歌今日特意穿了苏泠月喜爱的天水碧色衣裳，此刻远远看去两道身影并无太大不同，混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更是难以分辨得出。

二人加快步子，顷刻间便没入了人群，背道而驰，踏歌鱼目混珠，真假难辨。

紧跟在不远后边的一个大胡子惊叫道：“哥，怎么又变出个一模一样的人了！”

“蠢货！”另一个大胡子猛地扇了他的头一掌，“这是障眼法，有个是假的！”

“那可怎么办？夫人再三嘱咐不能跟丢啊。”大胡子吃痛，委屈地捧着被打的头，不由得惊慌失措。

“他娘的！二小姐当真狡猾，”另一个大胡子啐了一口，恶狠狠地指着前方道：“你，跟着这个，我去跟着那一个。可得仔细谨慎了，要是跟丢了，你我可都没好果子吃！明白？”

“明白明白。”大胡子唯唯诺诺道，说完又鬼鬼祟祟追了上去。

——

穿入幽深的暗巷之后，再转过一个逼仄的犄角，便是李川生的住处。（P：这个李川生就是第一章的李公子，不知道大家还有印象咩。）

李川生将房门闭得死紧，只在窗户上留了个缝隙，以致屋内十分昏暗，于是他大白天就燃上了油灯。

微弱的灯光下，他面前的桌上堆了好些杂碎的银两和钱币，他正聚精会神地清点着。

屋外遽然响起突兀的叩门声，惊得李川生动作一滞，那声音却极有规律，两下急三下缓，复又两下急三下缓。

李川生立时张皇失措，惊慌间四下张望，继而手忙脚乱、连扫带抱地将面前的银钱藏到了床底下，再拉下被子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再三确认将银子放置妥当后，才向门边走去，而此刻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甫一开门，浓烈的日光便从门缝钻进来，瞬间将整个屋子照的十分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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