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吃醋！你们八云家全家都爱吃醋！”

大吼完之后辉夜粗粗地喘了两口气，将那个惨遭解体的手柄往地摊上一砸继续鞭尸。一旁站着的铃仙犹犹豫豫想上去劝解陷入狂暴状态的公主大人，可小嘴开开呵呵就是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于是只能同仇敌忾地怒视八云紫。

“我看是你们永远亭的人都爱吃醋才对。”

八云紫瞥了一眼瞪着自己的铃仙，后者听了她的话不知想起什么，整张脸忽然就红了起来，都快赶上她那双绯红的大眼睛了。

“八、八云紫、小、小姐！你不要再欺负公主了！”

铃仙觉得这样下去很不好，自己该说点什么才是。可她的话一出口那边的八云紫就扑哧一笑，辉夜也满脸哀怨的转过身，仿佛在呐喊着‘谁被欺负啦！’“我只不过因为同为女人，才奇怪你哪来那么好兴致死不要脸跑去卖肉！”

也不知是帮自己还是帮铃仙解围，辉夜若无其事地样子指责八云紫太不矜持。说到底这里头还有点妖怪与人类的区别在内。不管辉夜活了多久，就算不老不死永远保持着现在这副躯壳，她总归还是勉强能算进人类这一种族。尤其是在隐居前她还由一对朴实的人类夫妇收养生活了挺长一段时间。就算那些年在她漫长的生命中仅仅如同白驹过隙，辉夜还是因此更像个人类。

而她面前这个女人，却是现代人类只会在传说故事中读到的妖怪。妖怪这个称谓除了泛指草木、动物等变成的精灵外，还有指代怪异、反常事物与现象的意思。由此可见以人类的角度来评判，妖怪这种存在多数都是一些他们难以理解的奇异生命。

这种奇异不单指他们从原本应该不具有智慧思维的动植物演变成与人一样会用言语交流懂得理性思考。还说明妖怪的行为与思维在人类眼中大多显得脱离常识不被理解。

人类认为不可以做的妖怪却觉得可以，简单解释起来就是这么一种现象。就像辉夜觉得身为女性应该矜持，这是基于人类常识的角度给出的主张。可反常识的妖怪凭什么必须遵从她这种想法呢？不得不说尽管许多妖怪修成人型后又过了漫长的岁月依然不懂人类的一些感情，尤其是爱情。但往往一个妖怪若爱上某个人，他们会表现得比人类更加激烈，丝毫不受世俗礼教的约束。

“对自己有好感的男性更亲近些不是大家都希望的么？依我看那些明明喜欢到不行，却还因为各种无聊理由约束自己的人才是最傻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为了什么？尤其像我们这种寿命格外漫长甚至永无止尽的生命，难道不应该及时行乐让无聊的岁月变得更有趣些吗？”

八云紫眼看那边的兔妖怪还在鼓着腮帮子帮她的公主大人打抱不平，没人来帮自己斟茶，于是就自给自足起来。铃仙恐怕现在后悔为什么把茶壶也顺手放到桌上了吧？

“哼，狡辩。而且我根本就没什么喜欢的人，更别提是男人，你就别白费功夫妄想弄陷阱给我跳了。既然知道我跟你一样不是十来岁的小女孩儿，就别玩这种幼稚的手段！”

该说她什么好呢？或许八云紫时常爱说不正经的话挑逗辉夜，可她刚才却是认真的。也不知辉夜到底是真误会还是明白装不懂，她现在的样子何尝不像个故意跟长辈闹别扭自以为成熟的小女孩儿？

好吧，对八云紫使用长辈一词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分分钟会危及生命。

“呵呵……”

八云紫那阵仿佛在说‘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的笑声，辉夜听得是格外刺耳，正在她筹划着下一步报复行动甚至打定主意就算动手也在所不惜的时候，八云紫将扇子哗地一声收起，不再笑了。

“说点正事儿，”

辉夜闻言眉头一挑，那样子又是在怀疑八云紫是不是在骗人了。

“你恢复得如何？那个大傻瓜虽说别的方面迟钝了些，对任何能量的波动却都敏锐之极。听你的说法刚才从头到尾都用法术看到了，但他好像一点儿都没发现？看样子你的进展很快嘛。”

“嘁，你为什么不说是你**术用得太高明把他魂都勾没了，根本不顾上？”

仍旧气愤难平的辉夜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这样反而有点着相的意味，立刻学着八云紫刚才的样子神色一肃。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的能力的确受到很大限制，否则……”

说到这儿，辉夜看了一眼还在那鼓着双颊，眼神却变成了疑惑，显然不懂她们在说什么的铃仙。

“在那个乱七八糟的圣杯战争之后，我有感觉这个世界对我的排斥稍微减弱了一些，所以后来的你也知道，跟那个大家伙打架的时候，我发挥出的基本就是当时的我所能使用的最大能力。”

“意思是你现在比那时候能使用的能力更多了？”

八云紫罕见地眼中闪现出一丝关切。要知道她平常虽然永远挂着让人看不清的微笑，微笑背后的眼睛里却几乎从不曾透出过半点对其他事情的关心。有时候连辉夜都怀疑她如此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什么，怎么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世界的一切呢？

果然只是她掩饰得太好，这个老妖怪。辉夜在心里暗暗想到，反正八云紫并不会读心术，辉夜才不怕她又恶作剧呢。

“没错，虽然离恢复到在幻想乡的状态还差一截，但至少比京都那是强些了。那个臭男人如果再敢挑衅，看我不把他揍扁！”

辉夜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显然她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难以忘怀。她根本不管事情的原因其实出在自己身上，把一切都怪罪给别人，这本就是天之骄女的特权。

“离幻想乡的水平还差一些吗……”

八云紫果然跟平常不太一样，她刚才说要谈正事儿看样子终于不是开玩笑了。连辉夜露出的小女儿神态都放过，这可不像她一贯以来的表现。

“……这么算的话时间应该够了，只是为什么偏偏那个女人……”

本来辉夜想问她时间够是什么意思，让她把到这个世界要做的老老实实跟自己交代清楚，甚至还想过威胁她如果还装神秘就别怪自己罢工。可当听到接着那一句，她的心思立刻就被引开了。

“那个女人？难道……”

“嗯，我说的就是风见幽香。”

虽说辉夜早就预料到，可当切实听见对方肯定的时候，她还是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她这种反应跟圣杯战争时自己在吉尔伽美什面前毫无作为完全不同。那时候的她只恨自己有力没法使，但如果对手换成八云紫嘴里那个名字，辉夜知道自己就算能够使出全力也没多大用处。

“真的是她……为什么她能过来！？永琳不是说这个世界的屏障特别严重，连你这种精通空间境界的妖怪都费了很大力气。她不过是只花妖而已，就算打架很厉害，可她应该根本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啊！”

辉夜并不害怕八云紫所说的那个女人。即便自己也承认对方在原来那个世界里堪称最强，但服用过蓬莱药的自己无论用任何方法都没法被杀死。这样的自己有什么好怕的？辉夜心说她紧张是因为有点儿担心永琳的计划还有并没有不死身的铃仙。

没错，主公担心自己的仆人难道不对吗？辉夜自命清高却绝不是暴君，她认为自己现在就是在替铃仙担忧。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风见幽香来了这个世界。铃仙你都亲眼见过她了，对吧？”

“嗯！是风见幽香，绝对是她！那种排山倒海的威势，只有风间幽香才有！”

铃仙拼命点头，那双可爱的兔耳朵随着她动作上下摆动，就像两块小扇子似地。

“我本来也不太相信，可现在不得不说，世界上的确有仅凭蛮力就能破开强大空间屏障的存在。风见幽香她就是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女人，唉，为什么偏偏是她呢？头疼，太叫人头疼了。”

八云紫把扇子搭在卷曲的金发上，她那张不比辉夜差多少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你能把永琳也拉过来……不能吧？”

辉夜突然就没了玩游戏的兴致，她任由自己控制的机体站在那被人一通乱射打成碎片，然后直接用手柄遥控关了主机电源。

“嗯，暂时她还过不来。就像你所感觉到的那样，这个世界存在某种神秘的保护。它限制了进入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实力，按照目前为止的经验来看，这种限制有一个模糊的界限。大概类似于过滤器吧，它判定不会对世界构成太大负担的外来者也就不会加以限制，而有可能形成威胁的，则会被压制住。这就是为什么你一开始只能勉强施展一些低级别的法术，但铃仙却差不多能发挥在幻想乡时候的八成实力。”

八云紫的言下之意是说辉夜口中的那位比她更加强大，自然会被这个世界的神秘守护者更加关注，以至于连想办法过来都成了个大难题。

辉夜倒是不在意自己被别人比下去，她会跟莱维那么较劲可谓是一桩悬案。这位无欲无求成天就呆在自己房间连门都不怎么出的公主，想想她会有多少精力花在修炼法术或其他能力上呢？除了惯例的跟某个冤孽打架，辉夜真的从不在意实力这种在她眼中一点儿都不重要的东西。

“那么你现在其实就在想办法破解这个世界的秘密咯？”

八云紫闻言点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

“很难，可以说完全没有进展。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出了这间设置好结界的办公室，我连真身都很少使用。破坏一个世界的平衡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儿，就像幻想乡的大结界万一被破坏掉一样，也许就是末日。所以就算我跟永琳有办法让她强行降临，也不敢真的尝试。至少在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尚未透彻之前。”

见到八云紫轻轻用手指敲了两下茶壶盖，铃仙习惯性地跑过去把茶壶拿起来去添热水。等她做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应该正在闹别扭的，结果单纯的兔女郎差点就因为负荷过大而当机，八云紫想要的热茶当然也就没能等到。

“那风见幽香她……”

“没错，我担心的并非她有多强大有多难缠。就算我没法打败她，她想打败我也一样是不可能的事儿！”

从未见过八云紫这副气愤的表情，辉夜不禁恶意地猜想这两位幻想乡的打妖怪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值得大书特书地往事。要知道几乎所有人印象中的八云紫都是挂着那副不变的微笑，而且她不管开心还是生气，笑容都会愈发灿烂，让你根本没法猜透她下一刻将会做出何种举动。像这样明显地表露出心情，辉夜相信不光是她，就算其他比自己更常接触八云紫的人说不定都未曾见过呢。

‘还有那个臭男人的事也值得在意’，辉夜可没忘记风见幽香的首次现身就是把莱维送进医院那回。八云紫为什么执着于这个世界的原因，她至今尚未知晓，但可以肯定莱维是一个重要线索。风见幽香尽管是个人见人怕的角色，但她无缘无故主动袭击别人尤其是人类的传闻倒是从未听过。不过辉夜转眼又想，也有可能那个臭男人的嘴脸被幽香一眼识破，所以她看不过眼才给他开了个洞。

八云紫再睿智，也没法猜到辉夜此刻脑子里转的竟然是跟‘正事’毫无关联的花边新闻。她好像也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清咳一声掩盖过去后才继续开口：“风见幽香的存在十分微妙，按理说她的实力不可能不引起这个世界那股抑制力的注意。但我在她身上丝毫看不到有受到任何外力的影响。”

“说不定她强到这个世界根本没法阻止的程度了呢。”

辉夜还没忘她的小脾气，隐隐讽刺连真身都不敢现的八云紫比风见幽香弱。

“这是肯定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实力。”

这会儿的八云紫仿佛真的进入了认真状态，她丝毫不在意辉夜的小心眼。

“可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难道永远亭碰到难应付的敌人时，会选择什么都不做就直接投降吗？不可能吧？那这个世界对她毫无排斥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风见幽香被称为四季的鲜花之主，永琳也说过她可以算是大自然的化身。或许不被排斥就是因为她这种特殊的存在形式？”

辉夜见八云紫无意跟自己继续调侃下去，也只好放弃了继续狂追猛打的心思。她觉得那样好像显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不是一名金枝玉叶该有的样子。其实这倒是她多虑了，但凡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月都公主根本就是个又宅又腐的家里蹲，辉夜她根本不知道有不少人在私底下叫她NEET姬。

就如同某些秘密早就众人皆知，却唯独自己以为还保守得很好的人，辉夜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算是一种幸福。

“没错，我能想到的可能性也就只有这个了。由于她是大自然的化身，这个世界的意识判定她不构成破坏性的威胁，所以才没有强加干涉。但谁又知道这会不会仅仅只是暂时的？风见幽香不会主动攻击别人，甚至一般人在街上遇到她还会觉得她和蔼可亲。但你也知道，那个女人其实非常麻烦，不知情的人太容易触犯到她。而对于触犯到她的人，风见幽香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小惩大诫。”

“嗯嗯！如果谁不小心闯入她的太阳花田……风见幽香超恐怖的！”

没等辉夜开口，终于把茶沏好的铃仙就拼命点头。比起那位家里蹲公主，负责永远亭对外事务的铃仙显然更了解外界所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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