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恩房(中)(1/2)
上一章 言情中文网

今年的二月,是我觉得最冷的春天。

我从未见过那位白衣男子,他死在了母亲怀里,却像笑着,只是容颜竟与修缘哥哥有几分相像。

“爹!”修缘哥哥一声呼唤,直入九天云霄,直震的歇鸟激飞,直吓得肥鱼沉水,直惊得我天地旋转……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嬴政”说时迟那时快,缘哥哥早已腾身而起,抽剑而去,宫中禁卫本就随时待命,此刻以如洪水拥向哥哥,只见哥哥如雄鹰觅食,一脚踢开前排禁军,手中长剑横扫,竟直直割开三人喉咙,再次借力腾空俯冲而下,直取一人双目,回身时,长剑已经切入他人腹中……禁军纵有千军万马,一时也被哥哥气势所慑,被逼得步步后退。

父皇此刻脸色已经难看至极,扬手一挥:“谁敢后退,杀无赦”

“杀!”顿时秦军虎狼如同黑水一般将哥哥包围,我亦在此刻彻底明白过来,纵身而起,连伤十几秦军,才算挤到哥哥身边,此时哥哥有我护持,更是无所畏惧,包围过来的秦军碍于我的身份投鼠忌器,纷纷停止进攻,随着我们的脚步而后退,最终与父皇仅隔数米相对。

“朕养了个好女儿”父皇眼睛里的冷漠,直将人冻僵原地

“父皇,哥哥乃儿臣一母同胞,儿臣当力相护”

“你可看到,他要杀朕”

“父皇真龙,绝无闪失”

“如此说来,你定要护他而背叛朕”

“缘儿”母亲中气不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娘想着,蕲年宫为你父亲生命之源,当葬此处,入土为安,你觉得如何?”

“此人杀我两位父亲,囚禁母亲一生自在,待孩儿取来嬴政性命,为父陪葬”

“如今天下一统功与过?如今刀戈止息好与坏?如今四海晏平错与对?谁之权?谁之威?谁能代之?试问如若这天下没有始皇,下一瞬又将如何?”

“不杀此人,孩儿此愤难平,枉为人子”

“墨家以兼爱天下为立世之本,你身为墨家巨子,岂能违背先祖立派初愿,推天下入乱世。修缘,站的越高,越是无法在狂风中控制身体,位置越高,肩头的责任越是压得凶狠,仁非一仁,恶非一恶,天下后事如何,在你一念之间。要父母成罪魁祸首或是放下屠刀亦在你一念之间。”

哥哥转过脸颊,看向我,我看着他一身血水,终究眉头一皱,眼泪终是划了下来,随后轻轻拉住他的手,他这才将剑插入泥土,以示熄战。

瞬息,黑色的秦军将我们包围,我紧张的贴紧哥哥,随时准备死战

母亲则摇晃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父皇面前,她看起来疲惫至极,又轻松至极,父皇伸出手触摸她的脸,却被她一把抓住僵持半空:“秦始皇帝,我好伤心,因为从此谁若想杀你,我必以命阻止,因为从此你若想杀谁,我必以命挡之。可是皇帝,我好开心,因为从此我可以不再流泪,因为从此我身边你再无人可杀!”

父皇嗜血的眼球在她分明微漾笑意的唇角却绝望如死水的眼眸里来回审视,终究动了动胳膊,从母亲手中索回衣袖,施令道:“带幼公主回章顺殿,严加看管,没有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哥哥紧紧扣住牙齿,紧紧扣住我的手,紧紧的,紧到青筋暴起,紧到眼眶通红,紧到几欲再次拔出剑器。他仿佛已经在此刻为我许下了余生,从此决意再不放手……

“修缘”母亲就站在那里,仿佛世外看客,冷静到不带一丝情绪

终于,我看见他的眼泪划出眼眶,缓缓松开了手,任我被卷入黑暗的旋风里……

“缘儿”隔着千军万马,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这一囚,不知是何日月……

…………

“公主一定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了吧”空洞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随一盏灯火,一身黑色披风的人立在眼前

我看清来人后,将抽出大半的剑重新送回鞘内,扭转身体,避开那人目光:“不知”

“真不是个会撒谎的孩子”赵高微微扯动唇角,自顾解下黑色披风:“下次若有人这样问你,你要反问,什么身世?才可保命。”

此人赵高,是父皇身边的亲侍,当朝吏部管使,更是亥弟与我的老师,但此刻是敌是友,我实在分不清:“父皇有何旨意宣示”

“父皇?”他嘴中讥笑着,将灯盏放在我们之间,使我们看清彼此正以什么姿态打量猜测对方:“这样喊也对,毕竟他养了你十四年”

“本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扭过头,一个是生身父亲,一个是十年养父,真相浮于水面之前,我不会相信任何人,我会自己找寻答案,绝不冤枉任何人!

“小小年纪,便知隐忍,不愧是为师爱徒”他冷笑一声,继而又道:“你放心,我并非受陛下派遣,我来,是要搭救公主”

“救本君?就凭你?”我冷哼一声,母亲得父王一生痴恋,况且前几日又救他一命,如今尚因强保哥哥而遭受监视,行动受困且无法顾我。纵然赵高再是得宠,总也只是个下臣,难不成还能改变父王心意,解除我这一身禁令?

他仿佛看透我的心思:“陛下年少孤苦,从未尝过伦常之乐,后幸有公主公子绕膝,方弥补儿时缺憾,亦对公子公主疼惜不已。小公子深知如此,如今日日陪伴身侧,想来胜过跪地苦求,只盼陛下舔犊,早日释放公主。然,臣常伴君侧,自知陛下性情凉薄,若想此番成功脱困,仍需公主一表真情”

“可笑”被困只是眼下,我堂堂一国公主,岂会永远被困此处,只待父皇消气,自然一切回归从前,我何须如此大费周章,与他阴晴不定之人做谋:“谁说本君日日盼望出去?从前宫外游玩疲累又无趣,此刻觉得宫中颇为静心,如今父皇不准本君踏足外界,正好合了本君心意,也省了这三宫六院朝叩夕拜祝词请安。本君向来心烦这般,苦无说辞罢了,如今这番安逸得很!无需他人操持维护。”

他垂下眼,默默笑了笑:“修缘自那日丧父,已经一病不起”

“什么!”我立刻起身,紧张起来:“身边书侍日日来报,不是说哥哥一切安好顺遂,怎会如此”

“在这世上,三五两金银足够买下一人性命,又何况说几句谎话呢!公主岂不知,你的母亲秦夫人也因忧伤顾子而病,旧疾入骨,陛下如今日日长留落华,总免不了要与修缘常常碰面。这秦夫人时时看守倒未见二人如何,只是天长日久,秦夫人总有困倦懈怠之日,到时谁死谁伤,可真是个未知之数”

“去将本君书侍带来”

“待臣走后,公主再兴管教不迟,只是这仇家相见,意外总是不等人的。此番还要委屈公主,受些磨难,也好让老臣在陛下面前陈情”

“若为哥哥,恩房纵死不悔,又谈何委屈,只是,恩房实在不知,老师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他沉吟片刻,似在做着计较,终究抬起头:“修缘非你亲族,乃秦之炎正妻所出,是我长姐唯一的孙儿,亦是我赵家嫡传血脉里仅剩的男子”

“你说……哥哥……哥哥非我亲族?他并非我一母同胞?”这简直……太过不可思议,我努力呼吸,仍旧觉得气息不够

“得罪了”他话音即落,我只觉头撞上了什么,用手轻轻一碰,是红色的血水,再看赵高时,已经模糊不清:“你可以选择与修缘一起远走高飞,离开这是非之地”

再次醒来,是母亲正在落泪的眼,她以眼窝深陷,憔悴不堪。见我醒来,以不知是哭是笑:“房儿,你醒了”

父皇收回搭在母亲肩头的手:“房儿”

“姐姐,你可还好?”亥弟一溜烟从身后钻到母亲父皇中间,趴到榻前询问

“无碍”我扫过一室,侍从医者跪了一地,赵高也大气不敢出的立在一侧,独不见缘哥哥。此时,额头传来一阵细痛,我不禁龇牙咧嘴一番

母亲知道我痛,自顾从腰间解下一囊,取出一粒药丸,放入我口中

父皇看了看母亲与胡亥,接着问道:“房儿,觉得如何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孩儿不孝,让父皇母亲忧心了”

“想见父皇,派人通传便是,何故如此”

我斜过赵高一眼,见他垂眼呆立,心中不由咒骂一声,这才回话圆谎:“儿臣尚在禁足,却听老师说父皇咳急更甚,儿臣知晓,此番定然为儿臣所气,儿臣自知罪无可赦”我说着,硬撑着起身施礼:“儿臣兄弟姐妹数十,唯有儿臣自小孤苦无依,幸得父皇疼惜,一手加持,饭食冷暖,无不细问,儿臣纵是不孝,却日日铭记父恩,一刻不敢相忘,今日拼死一见父皇,是为向父皇请罪,只求父皇保重龙体,儿臣纵然刑罚加身,虽死无悔,只恨此生还不尽父皇生养恩情”

“好了”父皇轻扶:“朕知你心意,便心满意足”

母亲将我揽去怀中,掖好被子,平静若素的脸上丝毫没有生出任何不快,仿佛未闻我方才所言一般,仅淡淡一句:“快躺好,莫要牵动伤口”

父皇目光久久停留在母亲冷漠的脸庞,喉头滚动,似乎有话要说,却终究紧了紧手,对我们笑笑:“既然房儿无事,朕便……朕先走了,朕……还有要事处置”

母亲始终咬紧牙关,未做任何挽留,父皇无望,便站起身,似有恨意的点点头,最终离去。

父皇刚走,母亲便将我锁了个紧,深深嘞进她怀中,慢慢头顶传来抽噎的声音,至到一滴泪水落到耳边,我才小心着说“:“孩儿方才所言,半戏半真,母亲切莫伤怀”

“从前是为娘不好,你所言皆是实情,为娘自问有过之无不及。答应娘,若是今后再遇险情,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等娘,给娘一次为你的机会,娘下次一定会尽快,再快……一定不让你有事……好不好”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上一章 返回章节目录
耽美 我的书架 轻小说
大神级推荐: 国学| 名著| 诗歌散文| 传记| 文学| 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