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噩梦

“槐夏，你怎么会在这里？”二人带着满身的尘土狼狈起身，又跟着那人闪身躲进了一处隐蔽的房屋之中。听着追赶而来的人声渐行渐远，周牧晨这才松了ko气，问道。

此时程暮已然疼得说不出话来，被那人扶着躺在了cuang上。槐夏做完了这一切，这才拿出一支蜡烛点上，在暗淡的烛光下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她与程暮的年岁一般big，离开周府后不知为何来到了这里，但也才过了不久的时间，如今一见这副乡野村妇般的打扮，倒像是年老了十岁不止的模样。

“是我，big少爷，好久不见，没想到您还记得我。”槐夏自嘲般地轻笑一声，目光晦暗浑浊，早已失去了昔r的光彩。“我也没想到，周家没落了，您与主子也还在一起，今r还能在这里遇见你们。”

周牧晨叹了ko气。到底是锦衣玉食惯了的人，对方又是从前的旧仆，在目前这样死里逃生一般的q景下，他一时之间并未察觉到那人看似尊敬的语气中所渲染上的几分酸楚与恨意。他放松了警惕，缓缓坐下身来，抬眼望向那人，道：“槐夏，今r还要多谢你出手相救，否则和那些人zuang上了的话，今r这一场闹剧恐难以收场。我和小暮来此本是临行前的探望，但他的家人对我们误会颇深，才会闹到这个地步，不说也罢。不过你呢？怎么也会在这里呢？”

“我本就是乡野丫头出身，家里穷，早早地便被卖去了周府做丫鬟，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生存法子。从周府出来后，村里人都嫌弃我被旧主赶出了门，说我定是手脚不Gan净或是惹了什么麻烦，也没有别的雇主愿意再要我。父母见我到了年岁，不愿带着个拖油瓶，也怕人说闲话，便将我卖到了这个村子里，嫁给了一个年过四十的单身汉。那男人成r里酗酒，喝醉了就要打我，却也是因果报应，前不久喝醉后自己掉进山沟里摔死了，所以后来我便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直到今天遇见你们。”槐夏描述着自己过去的遭遇，语气却淡漠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她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周牧晨，笑了笑，道：“big少爷别见怪，我平r里就一个人住着，少与人来往，见到您和主子总觉得亲切，便忍不住话多了些。”

听闻槐夏的遭遇皆因离开周家而起，且今夜又不计前嫌救了他们二人，周牧晨的心中有些不是zhi味，竟生出些许愧疚来。他连忙答道：“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当初我也是对小暮关心则乱了，实在是无意让你...唉，难为你还记着旧q救了我们，来r我们一定好好报答。”

程暮So了伤体力损耗巨big，又惊惧加身，此时已不堪困意睡了过去。他知道周牧晨就守在他的身边，所以即使身处陌生之地也无比安心。槐夏只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瞬，目光中便闪过无法忽视的嫉妒与怨恨，但她很快便调整好了q绪，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开，答非所问道：“big少爷，您与主子现在...”

“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今r在你这里借宿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叨扰了。等我们走出这里后便会离开北平，换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周牧晨不疑有他，如实答道，“不过就算我们离开了也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恩q的，槐夏。”

槐夏微微点头以示回应，又顿了顿，说道：“不早了，你们好好休息，明r一早我再来送你们离开。”说罢便退了出去。

周牧晨没有想太多，微微躬身：“多谢。”

这一个短暂的夜里，周牧晨做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梦。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回到了白露蒹葭，回到了那个有娘亲，也有程暮相伴的时光里。那个时候，他不是什么周府的big少爷，不是将军的继承人，更不是远渡重洋与爱人分离，回归后又与他隔着千沟万壑的那个人。他只是他自己。是最初那个率xin而纯粹，re烈而活泼的少年。而那时候的程暮也是如此。他是他的竹马，是他的青梅，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爱人。少年时还未曾遭遇命运的捉弄，少年时青涩的眸中满是q窦初开的爱意。

白露蒹葭的四季更迭，青梅树的生长变化不断。苍灵时节，他们跑遍山野，在花丛中追蝴蝶；槐序时节，他们乘凉树下，在小院里吃西瓜；白茂时节，他们陪着娘亲，在树林里采桂花；九冬时节，他们点燃炭火，在小屋里看雪花。一r复一r，少年们的感q无关乎风花雪月，却在风花雪月中r渐浓烈。他们会在先生的课堂上，在书桌下偷偷地牵手，会在娘亲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拥抱，还会在无人的青梅树下cun齿相接。疯长的爱意如同少年隐秘的心事，像初熟的青梅果汁在ko中炸开，味蕾中满是酸涩，心里却比蜜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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