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阿源都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村里小孩没有人再来找他玩，他便整天整天呆在家里，每天吃了饭就搬个小凳子坐在外屋中央，看着门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发呆。

虽然赫正海和盈珠知道儿子在烦恼什么，但两人居然谁也没再主动提起，也不安慰他。当阿源忍不住再去问赫正海怎么打败黄小放，赫正海又是那句自己想办法，让阿源烦恼的同时，更加气闷。

门外一阵带着酒气的风吹过。

“正海，盈珠，早啊！哈哈哈哈！”黄东大笑着，身影像一阵风吹似的跑过。

赫正海简简单单回道：“早！”

下一刻，阿源听到黄东妻子宋金玉的声音远远飘来，“混蛋黄东，你最好一辈子别回来！”

黄小放的娘亲——宋金玉嗓门极大，声音从黄东家里传到赫正海家，几乎没有丝毫减弱。

宋金玉还在继续骂黄东。虽然没有骂得太过分，但也绝对算不上好听，声音中的威势和怒气更是比寒风还割人耳朵。

盈珠赶紧拉着阿源的手，打算要带他去里屋，再把门关上。

可让盈珠有些失望的是，阿源竟然坐在凳子上听得十分认真，然后抬起头问赫正海道：“黄东叔每天醉醺醺的，还把弓都丢了，怎么还能这么开心呢？”

阿源内心觉得黄东不止醉醺醺的，所有大人还都在嘲笑他，妻子宋金玉几乎每天骂他，可黄东好像完全不在意。

赫正海道：“因为他是大人了呀。”

阿源眨着眼睛问道：“阿爹，我要成为大人，才能像黄东叔一样开心吗？”他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那我岂不是要等好多年才能成为大人！”

儿子已经是皱着眉毛，嘟着嘴，十分委屈的样子了，赫正海看着却是只想笑。

赫正海想了想，道：“也不用等好多年吧，你能狩猎了就是大人了啊。”

阿源道：“哦？黄东叔这么开心，是因为能狩猎？”

赫正海笑道：“哈哈，我不知道黄东叔是怎么回事。”

阿源又问：“那阿爹呢？阿爹觉得开心吗？”

赫正海看着阿源一脸严肃的样子，只觉得他的问题十分稚嫩可笑，笑道：“阿爹倒是挺开心的。”

阿源又问道：“是因为阿爹能狩猎吗？”

赫正海道：“嗯……算是吧。”

阿源这时转过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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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亮，窗外还只是半透明的灰蓝色。盈珠还未起身，便听到门外有刷刷刷，接着又砰砰砰地一声声响。

她穿衣起来走出门口，门外不见人影，也没有野兽痕迹。声音似乎是从屋后发出的，她循着声音往屋后树林走去。光秃秃的树枝在空中纵横交错，洁白的雪映得一片树林清晰可见。

盈珠看到很多棵树上都插了好几支箭，为数不多的箭支是直直地插在树干上，好多支是歪斜的，地上还掉了不少箭……

她看到前方正在全力拉弓的阿源的背影，心里一阵惊讶。

这孩子是趁着天刚亮就起床练箭了！

盈珠在他身后问道：“阿源？你这么早起来练箭？”

阿源还没发现母亲站在他背后。

“阿娘！”阿源听到盈珠的声音猛然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汗珠，拿着弓便跑到她身边。

盈珠伸手给他抹了脸上的汗，问道：“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呀？”

“额，不记得了，我醒了之后睡不着，所以就起来了。”

盈珠眼看着阿源这几天的低落，又看他现在如此激愤的举动，不禁想起阿源当年独自跑到西坡找达达而睡着了，现在生怕他做出什么意外的事，试探问道：“阿源，你这是……要跟人比箭？”

阿源眼角瞟着掉落在地的箭，“不是的……阿娘。算了，我还是不行……”

盈珠问道：“什么不行？”

阿源道：“我连不动的树干都射不中。”

“阿源想射什么呢？”盈珠摸摸儿子的头问道。

“哪怕是狍子也好呀。”

“哈哈，没关系，阿源有的是时间嘛！”盈珠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黄小放就好。

阿源闷声说：“时间不多了呢……”

“怎么会时间不多呢？”

“没什么……”阿源盘算着冬猎时间，现在却没有把握告诉任何人。

他现在十岁，平日里跟着父亲练习骑射时常不得要领，从来不敢想自己哪天能跟着大人一起参加冬猎。即使是村子里力气最大的黄小放，也是十二岁才第一次跟黄东出猎，并且去的是相对轻松的夏猎。即使阿源说出他现在的想法，也只能惹人笑话。

盈珠听儿子老气横秋地说时间不多，嗔怪道：“你这孩子才多大呀！”接着又鼓励他说：“阿源，别管时间够不够嘛，你这么早开始练箭，那就每一刻都比之前更强一些啊。”

“真的吗？”

“当然啦！”

“嗯！”阿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盈珠见他释怀，问道：“那阿源现在回去吗？”

阿源似乎心有不甘，道：“阿娘，我再练会吧！要不你叫我吃早饭我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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