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没有任何安保跟随, 白英揣着兜下车大步走来时，I讯楼前，三个方向的采访位, 大量相机和话筒正等着他。

“豹儿, 这儿！来工作了，能给段采访么？”“豹儿，下午I讯是不是有会要开，停下聊聊吧, 别急着走啊！”

吆喝挺大。

镜头将白英新染的挑色狼尾头从各角度拍的超级时髦，连银色耳坠与白衬衫西裤的通勤穿搭也几乎直接能作为杂志封面。

一周以来，他在路上每天会偶遇这帮记者。除了上课, 在家, 遛狗, 媒体成了他话说的最多的人。

转头抵达公司, 踩上台阶后, 黑色墨镜定格刺眼的闪光灯, IT新贵今天的第一张街头快照是路易威登外套和牛津灰邮差包。

白英打了个招呼。

抬臂时, 咔嚓声一片。

他凌乱美的半烟灰色发丝被曝光感烘托得熠熠生光, 想必，五分钟后, 风投大哥卢帅的独子今天主导的潮流风向，含有的流行元素又将登上头条, 并成为各路潮牌买手店模仿的爆款。

这时再一停。

等身手办般的漂亮脸一冲所有人, 他作势一接过长话筒, 各种问题来了。

“听说I讯聘了院士和Q大马教授做技术顾问, 又买下miss3外形版权, 这是否代表miss这个概念也复原, 强人工智能时代来临？而如果更换新服务器，I讯以后会不会支持更多全球地理位置，实现赛博社区化？”

“是有这打算，主要是人机交互提升，但强人工智能没那么快，技术上会找第三方支持。”

马上对答如流，白英求这两位老师不是秘密，其中一位还是他一作sci的导师，他在人前站定，整理思路，又聊起下午的会。

记者们恍然大悟。

一个人对他的绝对头条脸挤眼抓拍一张，低头感叹一声道：

“那会不会找最近offer被求上天的蜜雪冰鹅合作？听说在跳跳求职上引发4亿多毕业生的关注度，很多人都挤破头想去实习，业内评估也是潜力巨大。”

“而且……”另一个声音也接上。“这家公司的产品受欢迎度确实超出市场预计，截止这周，他们新推出的‘可穿戴式表情包’app线上下载量达到了1:1全民化……”

“对啊，这种把表情包通过AI神经学变成人的面部表情，还能在日常中随时更换，充满了未来想象力，我想I讯也会需要。”

“好像还要做饮食社交网络？类似‘吃了么’？把互联网内部的土地和劳动利用率提高到和现实1：1？这太有意思了。”

但凡天天上网，早被这些事刷屏过。

这些话当然也只能从小豹总这里得到一句官方答复，有机会考虑。

但人人都知道‘可穿戴式表情包’的概念有多赚钱，I讯真有本事入股绝对好处多多。

而清楚这两家风格奇特，目前都是走新兴赛博风，对传统互联网行业冲击巨大，或许难免也有竞品之争，人群开始爆发讨论。

交头接耳声中，又有人问：“众所周知，要真正开发出一个超级人工智能的全息时代，长期投入绝对投入很大，卢帅一定发表过意见吧？”

这确有此事，不谈其他。父子俩明面上很少cutexx一块出现，但小蓝楼上下的技术员们都知道白英之前擅自曝光自己后，被皇阿玛发配到前台接待一星期，还写了反思信。

针对外界的看法，卢总对儿子也是一如既往的严厉，还在企业群亲自出现致歉。

“他不会把我当重点。他心里更关心员工们的未来，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

一只豹会说话得很，替他爸首次营销起形象。

等一片孝心地彰显和董事长的关系，银发大男生情商超级高地道，

“……一家大公司需要给人长久待下去，还能够升职加薪的稳定感，老板是什么样的人真的很重要。我爸过去和媒体总是保持正常联系，哪怕自己的不实评论很多，网友的口碑一般，他也很少抛头露面。我现在所做的，和他的想法不冲突。”

没错，白英自从比赛后将自身作为卖点，竟一次性给他们这家小破公司引来了全民流量。

这只豹是年轻，但他知道多数普通员工的情绪一时半会儿还在调整中，也很难立刻接受。

就算不想换公司的，万一这招搞得待遇变差，工资下滑，裁员发生，都是动摇企业根本。

然而公众讨论一旦带来热度，也真的给I讯带来形象转变契机。一个社交平台要将更多目光吸引，需要的永远是关注度，这也是白英近日频繁出没，亮相勤快的缘故。

当然，赚了钱，I讯也给员工食堂和办公区里增加了新的福利。

就在昨天，网红虚拟偶像海底捞正式入驻大楼，成为了流窜各个楼层的第一明星AI。

一到吃午饭时间，它还会四处推销已经成为新晋网红的I讯牛排饭。

同时，I讯的职工专属宿舍已经开始对外开放，本公司p7以上员工可以用植脑提前获得一套未来概念的虚拟住房。

而若非后续广告效应反馈出乎预料，老卢不会在忌惮各方的同时，特意今早关心了一句，问他卖了车，最近背地里支持林赟、刘峥和A厂打的官司何时开庭。

刚好，记者跟着接过一句话。

“三号以来，热度榜一直在爆炸，除了有图灵奖入围名单的公布……#曹春夜被捕#居高不下。I讯作为平台也推出了‘时光重搜’功能，即……把一些被压热度过的社会新闻按照人工算法重新排列，那请问这是否和自然算法相冲突？”

“这是配合司法机关出的，I讯从来不控制舆论。技术部门只是把那些黏住人嘴巴的胶布撕开，还网友一次重新说话的权利。”

记者们一听，纷纷内定要把这话当今天的头条了。

但综合考虑，网友们平时还是会更关心一些八卦——一个绝对没人敢去采访另一位当事人的事也被提了。

有人举举手。

“最后一问。考虑到是私事被拍，不确定有好消息是否将近，想当面求证一下。有人说……最近好几次拍到你和CKQ一起吃饭开车回小区，这是真的么？是真同居了？在拍拖吗？”

“然后，你认为……CKQ能爆冷，在25岁成功拿下图灵奖，创下全球最年轻获奖者记录吗？”

……

绯闻缠身，和人同居的图灵奖提名者拎着AI提供的一堆净菜生鲜，刚遛完两只狗回来。

怀中的狗狗们名字叫程序错误（Bug）和修复错误（Debug）。

消失一周。他断绝和外界联系就是这么过的，外头热热闹闹炒着CKQ的一切，他唯一几次走出家庭模拟实验室的机会就是这种情况。

外人有所不知，最近各种往他公司求内推，想塞人的老同学，老朋友太多。

陈空青的员工们为此加密了大楼地址，才避免门槛被人踏平。

加上图灵奖快出结果，陈空青只要出现，除了给自己找事，绝对还有接待不完的应酬，不如呆在幕后更合适。

在路上，那位跳跳的姚总也和他聊了会儿天。

昨天为了和服务商沟通，他已经安排好于强替他去一趟南非，还安排好了私人飞机。

开门后，狗狗们从他手臂中跳下去。CKQ摸摸它们的头，起身去拿狗粮，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一对小白狗看起来也超亲他。

morther正给自己充电。见有测试机和不属于自己的睡衣搭在椅子上，陈空青随手抽走，开始按照菜谱研究菜色。

这是昨晚给他设计完‘穿戴式表情包’后，被自家师哥奖励揉头三下的白工额外要求的。

取了小碗后，CKQ洗手作羹汤，又往身后系上围裙。

大清早，手温入水后是凉，但长腿迈开，切菜洗菜，他边做饭边看起了新闻。

和几天前开始一样，主流媒体又在播他的脸，并伴随着以往的奖项列举。

正如外界所知，他身为史上最年轻的入围者，近期频频会上电视。

可陈空青这次也并不被所有人看好。

一是他的岁数真拿了就是奇迹了，二也是他以往综合奖项运不佳，有过两次遗憾，因此连国内多数人都不好评价这次提名。

很快，一个罗宋汤做好，morther进来了。

母子俩最近关系有所改善，时常一块做饭聊天。

陈空青让她尝尝咸淡。

Morther看到新闻后说：（“不要太有压力。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你还年轻。”）

而后，AI又补了句：

（“人生并非一块银牌可定义的，那并不是你为自己活着的全部意义。”）

想起以前谢老师还在，‘她’对自己拿任何竞赛成绩的要求都很高，陈空青明白，‘她’的算法现在这是在安慰万一又失利的自己。

只是……越接近那个时间，他确实会想起上次自己是怎么丢掉金牌的。

而闻到香味，门口的Bug和Debug开始一起扒门，“汪！”

听到叫声，高冷如陈大帝照理是听不懂狗说话的，奈何他师弟每次都会在他旁边做双语同声翻译，久而久之他也懂了。

于是乎，CKQ放下思考，发动零食诱惑。

又用细长禁欲的手指并拢，假装小鸭子嘎嘎嘎。

Debug开心了，乖乖坐板凳，又跳起来卖萌，和Bug一起对他表演小尾巴直摇。

如此一来，陈空青周身全是烟火气。

有狗、有家庭、有母亲在身边，比他十七岁是快乐多了。

如果不是他这辈子离最想要的那个奖有距离。

他可能想至此死宅下去。

好在，替他处理海外工作的李仚前天回国，现在正住石一磐家。之前他们三个还数次远程会议，聊过这波大热是否会给三人合作得奖增加筹码。

针对CKQ这个业内大红人最近整天躲在家里和自己CP做饭遛狗，李仚酸溜溜地报以一句：

“哟，还下厨，宇宙大爆炸以来，我都没发现过我们C哥原来还可以干这个，你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

绝对能听出他本来想说的是人/妻。

CKQ惜字如金，带着眼镜，翘腿在椅子上查爱心午餐的做法。

“因为宇宙每天都有大爆炸发生，宇宙本身也没有所谓大爆炸。”

李仚：“那物质的诞生，是从无到有，还是一直都有啊？总不会是脱单带来的吧？”

磐石在旁边支着下巴哈哈道：

“我猜奇点一直是存在的，毕竟男人和男人就像二进制，不是1101，就是0011，没CP的单身人士肯定无法理解，你已经是被相对论淘汰掉的牛顿第二力学啦。”

这帮理工科生说话就是会内涵人。

李仚对此也表示，在陈空青拿下图灵奖之前，他绝不会随份子的，除非白英·卢卡斯个小崽子请他去I讯。

但他们仨最后也没针对得奖这事聊出个好歹来，全是两个混蛋在闹。

李仚：“我昨天又给你算命了，卦象说你命主紫微星，此番必定鱼跃龙门，一飞冲天，紫薇，相信自己，没错的。”

陈紫薇：“你写的四柱命理程序准过么？”

磐石：“赛博算命都不信？你一个程序员竟然这么悲观，‘银牌恐惧症’这辈子还能不能好了，就算没这个奖，你也是CKQ。”

李仚：“石一磐这次也会说人话了啊，不错，人家现在只想吃I讯的网红牛排饭，紫薇，你肯定吃过了，快带我去。”

磐石：“紫薇，人家也想吃，你必须先带我去。”

插科打诨间，越和他走得近的人果然都在顾忌他的心情，大家都不给如今的陈空青任何压力，生怕他触景伤情。

不过其实撇开一切，陈空青在家也没有真的为了一个奖而天天想不开，他也有工作日程，比如张寒小额贷复盘，刘小洁案的彻查。

像今天，CKQ时隔两年，就在还原miss3的新系统，并根据一些从B厂时代存留的原始数据模拟出梦江湖里的隐藏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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