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阵风吹来，三生的鼻腔里满是血腥味，他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无奈地望着海面。

赤红色的鲸鱼继续漂浮，经过太阳光的折射，像是一大片晕开的血迹。望着红色的海面，三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到此为止，三生依旧不知道魔界是用什么办法将他的感知映射到一头从未见过的红鲸身上的，只不过他咂咂嘴，又清晰地感受到唇齿边晕开的血腥味。他知道，这头鲸是注定要死的，自己也是注定要死的，与其让神界肮脏的手再摧残自己的灵魂，不如让他亲手送上自己的生命。

另一只手的手腕一翻，小不点出现在他的面前。

和四顾刀不同，小不点数十万年来从未离开过三生，几乎和三生的灵魂黏附在一起，若是将他带在身上，在最关键的时候，这柄看似冰冷的剑或许还会坏事。

小不点悬在海面上，剑身微微发抖，或许是冰冷的它也预料到了主人即将要做的事，可是三生一挥手，就将它牢牢地封锁在原地。

三生心头一颤猛地回头。

这里距离神魔岛太远了，距离人间也太远了，他再也无法知道，海的另一边，令他心神震动的东西是什么了，他回头望去，只觉得心神疲惫。

直到他固定住小不点的那一刻他才恍然想起，他和高景签订是主仆的灵魂契约，只要高景想，三生就什么心事秘密都藏不住，同样的，只要他想，三生就什么都做不了。所以说，归根结底，只是不在乎罢了。

情绪上头的三生此时完全想不到，高景和他以朋友家人的身份相处这么多年，或许早就忘记了他们之间存在着主仆的契约关系，因此也一定想不到以此来作为了解、掌控三生的根本。

海面之下的涌动更剧烈了，红鲸数次跳起试图将三生吞进肚子了，只不过三生飞的足够高没有让它碰到，只不过现在，他要出手了。

他手腕一翻，四顾刀漆黑的刀身上镀上一层涌动的灵力，随着风和呼吸轻轻摇动。他脚下用力纵身飞入海里，以人类单薄之躯和红鲸搏斗在一起。

三生连续挥出数刀，每一刀都完整地砍在红鲸的身上，可红鲸的动作却半点不见迟疑，反而越发灵活了。

不，不是红鲸灵活了，是三生的行动变慢了。落到红鲸身上的攻击同时也痛在三生的身上，受伤的也是三生而不是红鲸。此时三生的胸口已经出现了一道原本没有的伤口，伤口的位置和三生挥在红鲸身上的攻击是一样。

终于，在即将脱离浅海层之前，三生终于发现红鲸的身上出现了一道伤口，伤口处涌现的血液竟然是红色的。

这星星点点的血液看上去起不到什么作用，却也在三生的心里加了一把力气。

深海层几乎算是他的死亡之地，就算他修行了十几万年，每每靠近这里也会心里发慌，这是他身为蓝鲸的本能，无论是修炼到何种程度，只要他还没有放弃自己蓝鲸的真身就没办法放弃自己身为蓝鲸的本能。

果然，和三生极为相似的红鲸也有着同样的弱点。

三生继续挥舞着刀，只不过因为海水的压力和血液的流失他的力量越来越小了，可他依旧没放弃，每一下挥刀都奔着那道破开的口子而去。

随着红鲸身上的伤口却来越大，和三生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两头鲸的血液竟然诡异的纠缠在一起，像是两丛【鬼 姐姐 鬼 故事】|gui JJ. N e t|巨大的爆竹，在藏蓝色的海层撞击，发出噗嗤的声响。

这个小细节被三生立马捕捉到，他猛地抬手，这一击没有落在红鲸身上，而是落在了自己的手掌心。他飞快靠近，将鲜血潺潺的手盖在红鲸的身体上，随着一声只有三生一头鲸能听到的鸣叫声，红鲸再次开启了剧烈的挣扎，只不过此时的它已经仿若赤身裸体一般，完完整整地展露在三生眼前。

三生再挥一刀，漆黑的刀刃破开红鲸的身体同时令三生的身体一抖。

这样的痛是刺破灵魂的痛，令三生回忆起了自己身为鬼魂飘散的那些年，这一次死掉不知道还要飘散多少年，他累了，想要自己的灵魂有一个踏踏实实的归处。

三生的身上大大小小无数伤口，鲜血不断涌出，将三生周围的海水都染成红色的。他感觉眼皮变得沉重，身体的力量也逐渐抽离，手臂的力量甚至不足以支撑他拿稳四顾刀。

四顾刀不断颤抖，像是轻声诉说自己的悲鸣。这一次，轮到他来陪伴三生最后一段路程了。

一人一鲸已经进入了深海层，在漆黑的海底，血液的颜色也模糊了，变成粘稠又奇妙的质感糊住三生的眼睛。

最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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