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去的时候，祁玄还没有休息，应该是专程在等她。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元昭宁往榻上一歪，揉了揉眉心，“新到了一批货，我怕像上次那样被人阴了，就干脆从头盯到尾。”

祁玄走到她身边坐下来，替她揉着肩，“夫人神武，有夫人在，自然万无一失。”

元昭宁扭头看着他，直接问起了正事儿，“段云归只让你去江州赈灾？”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难道……还有另一层意思？”

祁玄笑了两声，“夫人难道忘了，之前段云归还收过长安的密诏。”

“江州和长安，可是两个方向。”元昭宁不解。

“但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去江州做抚恤之事了，”祁玄又开始替她拆头上的簪环，口中说着，“明知有赈灾之臣，还要让我去多此一举，夫人不觉得奇怪吗？

元昭宁想了想，“的确。”

“所以这前几天么，我就在路上多耗几天，如果段云归真动了心思，他就会给我密令，到时候，我不去江州，而是改道去滨州——”

“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会给夫人也送去一封信，然后我们就借段云归这股东风，回到华阳。 ”

元昭宁听着祁玄说他的打算，听到后来，她干脆转过头去，半是审视半是笑的看着他，“这些打算，你已经想了很久了吧？”

祁玄没否认，又拉着她坐到妆台边，开始帮她梳理头发。

一面又道，“常言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如今先提前想一想，将来夫人再要做什么，也省力得多。”

顿了顿，像是在总结自己刚刚说的话，“嗯……我这也是在为夫人分忧呀。”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元昭宁也不好反驳，想来想去，又忽然觉得他说得特别有道理，便也淡了要驳他的心思。

便只说道，“不管最后是去江州，还是滨州，路上都莫要大意才是。”

祁玄笑着应下，还朝她行了个军礼，“谨遵夫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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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祁玄第二天就要赶路，所以他们前一晚也只是稍稍的聊了一会儿，便熄灯歇息。

隔天，陆宇他们也早早的来到家中，一起送祁玄出城。

从定康到江州，路上花去了六七天的功夫，等祁玄进入江州地界，明显觉得江州比其它的地方都热。

而且田地也因为干旱而皲裂，上面软趴趴的折着枯黄了的庄稼。

祁玄看着田间的情形，只觉得痛惜。

在又经过一处田间的时候，祁玄翻身下马，走进了田地里。

农田附近早已没有了人烟，只剩下几处摇摇欲坠的屋子，表示着这里曾经也存在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村落。

随行的人都被勒令等在农田外面，祁玄独自走了一段路，他脚下全都是开裂的土块，低头看过去，那些土块之间的裂缝黝黑，在阳光的直射下显得深不见底。

所见之处一片荒芜，这样的情形，哪怕是在边镇最困难的那几年，他也不曾见过。

将周边的农田都看过了一圈，祁玄这才带着人继续往城里走。

路上流民遍地，但因为他们这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都配备着兵马，所以那些人虽然有心想上前，却都不敢。

两边也就这么相安无事的交汇，分开，交汇，又分开……

前面的几座城几乎快要成了空城，流经这几座城的河水也都干涸了，露出同样干燥的河床，偶尔有几株杂草不甘的钻出沙土，试图重新染绿这一片地方，却终究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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