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鲜血从他口中涌出，难受的滋味从胃中蔓延。

但下来视面子如性命般重要的他，怎可能任由自己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在对手面前倒下。

他逼着自己把口中的血咽了回去，见过多少人的狼狈，怎不知鲜血的滋味竟是如此腥重。

“我输了，但你也没赢！”

他勉强用刀支着身体，纵使在脑中闪过万般手段，亏空的身子也已无力支持。

楚离望着他这副壮烈模样，心中俨然生出一丝佩服。

世上将士千千万，可像这样将生死看淡，家国荣誉比什么都要重要的人，实是少见啊。

“其实本将军有时候，确实敬你是条汉子。”

元帅嘲讽地笑了笑，“汉子？那是用来形容打了败仗之人的，输了就是输了，这两个字听上去还真是讽刺啊。”

楚离眼中划过一丝微妙的意思，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先前元帅也曾在本将军眼前大放厥词，可曾想过天高地厚，你并非世中一人？”

元帅此刻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他逼着自己别过脸去，索性不去看那张讨厌的脸。

“呵，要杀要玩就赶紧来！说这么些屁话是能咋的？”

“唰——”

元帅突然愣了一下，楚离不知何时手中出现了一把剑，下一刻已然靠上了他的脖子。

“你真的不怕死吗？”

元帅索性不再搭理他，眼中已将生死看淡，像是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担子，他蓦地松了口气。

“来吧。”

看着他这副甘然赴死的模样，楚离心中难免有些唏嘘。

盯着他眼睛看了半晌，也多了几分无趣感，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挥了挥袖子，又慢条斯理地收回了剑。

“把他带下去吧，叫人严加看管着，莫要叫他给逃了。”

命令刚出很快便有人迎了上来，朝楚离轻轻拱了拱手，就将单膝跪地的西晋元帅带了下去。

楚离突然转身看着他的背影，他两条胳膊说是被人扶着，倒还不如说，是被人紧紧抓着。

那背影既落寞又萧条，微微驼起的背，那人身上再也看不到昔日的光芒万丈，和那份高头大马之上的傲气。

楚离突然松了口气，抬头望了望浑浊的天，眼中露出一丝茫然来。

“总算是结束了……”

他喃喃了一句，一旁就有手下来嘘寒问暖，手中拎着一件大衣，抖了一抖。

“将军，大军已经整营完毕，咱们可以启程了。”

楚离听了这话没有吭声，而是转头看了看四处，此处横尸遍野，地上已看不到可容一人之处。

残肢断臂遍处都是，仿佛已然可以看见，当时那血流如瀑布，刀光同剑影的场景。

站在这满地尸体之中，楚离的气势丝毫也没有被压下，尽管他脸上已然看不出杀意。

半晌，他才点了点头，同一旁战战兢兢的手下说了句，“回吧。”

而后一人抬脚离开，手下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这时才发现，将军足靴上，并未沾染血迹……

他呆愣了一下，然后又自嘲的笑了笑，摇摇头又屁颠屁颠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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