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活死人

“不必了，我回来时顺手在战场上捡了些尸体，正好拿来试蛊……哎师妹你别拧我耳朵，你这是干嘛，快放开！”

女子道：“好你个天枢，你给我说清楚，几万具尸体，你怎么选的全是女人！”

天枢吃痛，讨好道：“哪有都是女人，有男的有男的……师妹你快放开，你再不放开我这耳朵干脆别要了。”

“哼。”

……

再以后的日子，陆舜瑶不愿去细想了。

几千具尸体，一个个被种了活死人蛊，蛊虫控制他们重新“活”过来，能动了以后一些人仍是痴痴傻傻的傀儡模样，一些人却已有了心智意识。

傀儡模样的尸人被做成真正的傀儡，成了天枢的奴仆，有了心智意识的尸人则被拉去种下新炼出的活死人蛊，一次次种下，一次次试炼，他们不需要吃饭睡觉，被关在几间大屋子里，每天需要做的就是忍着极致的疼痛，熬过蛊虫噬体的痛苦，想尽办法“活”下去。

没熬下去的试蛊人被随意丢弃，或者扔进做养蛊炉，八年的时间几千个尸人便也剩下几十个。

天枢的目标是通过活死人蛊操控，做出和活人一般无二的真正“活死人”，有熬不下的试蛊人尝试逃跑，但逃出迷阵以后仍旧死于蛊虫吞噬。

蛊虫以尸人体内精血为食，种下之后便与试蛊人成为共生体，蛊虫以自身为献祭，提供给蛊人必要的行动支撑，当试蛊人体内精血耗尽，蛊虫再无食可进，便是蛊虫反噬，生食其肉之时。

他们都是本不该继续存活于世的怪物，也是逆天而行的失败的试验品，万幸的是她没有被挑去祭了万千蛊虫，巫蛊师在确定她已无用之后，便将她随意丢弃在迷阵外的尸堆里。

而她靠着体内最后一点精血，强撑着回到了大和。

*

真相如此惨烈。

大约是已经绝望到了极致，江凌此刻的神情竟然没有多少变化。他像是麻木了，听完她说的整个故事，脸上竟然还有一丝茫然。

他也终于明白了，原来她真的是来告别。

他想到刚才陆舜瑶痛得歇斯底里，甚至想要自裁的模样，心底一丝奇怪的感觉上涌。

这一回，他没有勇气再说出口让她跟他走的话。

“还有多久？”江凌低声问。

陆舜瑶说：“也许半年，也许一个月，也许就是明天，反正很快了。”

于是江凌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孩子般无奈又绝望的神色。

他的目光落在陆舜瑶的手臂上，想去抱她，手臂却重逾千斤。右手灼烧般的痛楚令他乱了心神，但也许不是手臂的痛，他恍惚了一下，觉得外头暖红的夕阳竟然又和八年前的青霭关重合。

“它一点都没变。”他突然道。

陆舜瑶“啊”了声，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江凌左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笑起来三分落寞七分苍凉。

“它一直在看着我，看我还能遭受怎样的报应，它给过我的答案一直都没变，永远也不会变……”

陆舜瑶的目光闪了闪，像是终于明了，但她只感觉更加疲惫，深深地长出口气。

两个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室内静谧一片。

江凌放下手掌，启唇还想再说点什么，家仆却在此时过来禀报，说门口有个小乞丐一直吵着闹着要进来，谁都拦不住，扬言要找几个穿斗篷的女人，谁都劝不走，别人去拦他，他就咬人。

江凌皱眉，他对任何想接近陆舜瑶的人都保有戒心，因此想也不想就说让人将他赶走。

陆舜瑶上前，说：“我认得他，将他带进来吧。”

江凌问：“他是谁？”

“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孩儿。”

江凌抿了抿嘴。

土土很快就被带了进来，他刚一进门口，脑袋探了两下，甚至没发现角落里的江凌，望见陆舜瑶站在门边，眼里发光，笑道：“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呀，我就知道没有找错。”

他的头发有些乱，本就脏污的衣衫沾了更多淤泥，但他毫不在意，笑呵呵地对陆舜瑶说：“我还以为你被坏人抓走了，担心死我了。”

陆舜瑶说：“我没事，很快就回来了。”

“可我看他们的样子不像好人。”土土说，“我跟在马车后面好久，可是没吃饭使不上劲，没跟多久就丢了，只好一直在门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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