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未妨惆怅是清狂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深知沉溺相思无益，甘愿痴情到底，落得个终身清狂。

……

舟衔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时，江景岚安然坐在院子里看花，时不时同小决说几句话。

“岚岚……”

“回来了？”

被一把拥住，用力而紧密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肉中。江景岚愣了愣，也伸手抱他。手搭在背上，轻轻地拍。

韩沉一送他回来，却并没有走远。他在等舟衔，看人一到，就立刻拉着风御之爬人家墙头。

看他们这样，鼻子一酸，莫名想哭。

按道理来讲，江景岚是他好兄弟，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他一辈子给舟衔甩脸色也没什么不对。可从宫里出来后，他知晓接下来大概会发生什么，又傻里傻气的有些怜悯舟衔。

是，舟衔狠心，醋意和太多事搅和越来越坏的心情，因此伤害了最喜欢的人。也许不再是喜欢，是爱，带着欲和念。

但，江景岚就不无情吗？他那样爱舟衔，却连真相都不告诉。蒙上一层保护纱，拒绝了共同面对，选择独自承受。

舟衔推着江景岚进屋，韩沉一吸吸鼻子，哽咽说要走。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江景岚一如既往的温和，看见他的人只觉得静心、舒心。

可他越是淡然，舟衔就越慌张。

终于，在大婚前的第三个晚上，江景岚照常窝在舟衔的怀里，听他念书。突然开口打断：“舟衔，我想去江南。”

这话如同惊雷，让舟衔瞬间炸起：“不许！”

他扳过江景岚的脸，与他对视：“我说不许，听见了吗？”

“你马上要娶亲了。”黑色的眸子毫不闪避地回看，看着另一黑色中倒映的小小身影。

“我可以反悔。”谁都不要，只要你一个。

“不行。”江景岚伸手抓住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十指交缠，“舟衔，我想你答应我三个要求。这是愿望，我希望你能做到。”

“你说。”他垂头看相握的手。

“第一忠诚皇上，第二关心王妃，第三善待你我朋友。如果还能让我贪心的加上一个，我希望你能让我去江南。就当是我逃避，不想看见你们成亲。”

舟衔不解。

“舟衔。我想你好好的，不要成为他们眼中的坏人。我希望你在所有人眼里一直都是好人。”

即使传出什么不好的事，别人也得以为是被迫而不是主动所为。

明明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伙，却竭尽全力的想要保护这样一个人，不愿他受到一点伤害。

舟衔比起江景岚厉害许多，久而久之大家只是接受他的好，从来没想过他会不会累，受到伤害该怎么办。

但江景岚在意，很在意。

因为是喜欢的人啊。

不，是爱的人。很爱很爱。

单薄而的睡服，是白色，这让他白到病态的皮肤显得还有几分色彩。

舟衔看着小小的人儿，大概是鬼迷心窍，开口就是一声“好”。

江景岚便给了他一个暖暖的笑。

“等你空闲了，可以去江南找我。”补上这句没有意义的话。

说过这些话，江景岚缠人就缠的更紧了，时时刻刻都偎在身侧，到了分别那天，却冷静的反常。

舟衔亲自送他上马车，隐隐不安：“等我。”

“好。”

江景岚凑过去亲亲他的唇，“我等你。”

他瞧起来很是期待水墨画般的风景，只是面色依旧不好。

舟衔想，他的岚岚在那儿修养身心一定不错。可以钓鱼，赏花，饮酒作乐，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快活。

红火灯笼，欢声笑语。

和公主成婚那天，规规矩矩地按照婚俗完婚，恰好错过了一封和江景岚字迹相似的书信——

此去北疆寒地，愿君同妃百年好合，特此祝福。勿寻。

除此以外没有署名。

小决看着被火舌吞咽的信纸，叹了口气。

礼成后，新娘端坐新房，新郎官还在敬酒说话。却有人进来了。

“殿下。”

欲要掀开盖头的手被按住。

“不要怕。我只想和你是说几句话，你听着便是。”

“麻烦你好好对他，为他生个一儿半女，白头偕老。不要让他独自一人去往江南，不要让他想起一个男人。祝愿你们能厮守终生。”

“你知道我是谁。”

“那又怎样。”他轻笑，“你心动了不是吗？”

“你……”

“既然喜欢，那就去爱，皇帝不会介意这些小事。”那个真正让他介怀的人将要离开。

他走了，宴席之上的世子也消失了。

身后是灯火阑珊，红烛摇曳，身前是魑魅魍魉，未知黑暗。

他踏上了前往北疆的路，将泪水和记忆都埋葬在这繁华的京城。

从此不再相见，从此孤身一人。

从衣袖中取出那枚粗糙但用心制作的草环戒指，食指轻轻摩挲，最后在出城门时，被无情地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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