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惊鸿一瞥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昏庸的帝王，虽贵为帝王，却留不住一个美人，更别说这曾经的盛世王朝。

而我，朦胧一瞥，一眼万年，从此沉沦于他。

……

用来上妆的房间里暖暖的，隔着门的外边吵吵的，戏楼之外也分外热闹。除了象征贫民的几处小巷子早已熄了灯，其他地方亮堂的很。

京城就是这样，即使是夜幕降临也没有那么多的宁静，总是吵吵的，直到深夜才慢慢安静。

睫毛轻轻地翕动。

江景岚对于热闹倒是挺欢喜，虽是别人的喧闹，但这一点来自其他人的烟火气，也能让他感到温暖，也能让他知道，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虽然和别人素不相识。

时娘曾嗔笑江景岚人小鬼大。明明是个毛头小子，在这戏楼里没有接触多少人，也很少有机会到门外的世界看看，还不知人情世故、世态炎凉，这心底压着的事却一件不少。

江景岚面上没反驳，心里却感好笑——哪来这么多已蒙灰，回忆起来像是发生在昨天的心事？

但活到现在，他又不得不承认，总是想的很多，惦记太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他生来就应该比被人累一些，苦一些，所以想的太多，自己为难自己。

不过都过去了，现在，他只想走一步算一步，既不想计较过去，也不想斟酌好言语才开口。

大不了，就是被人排挤。

江景岚理应乖巧，却也有自己的锋芒。

“睁眼吧。”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姑娘开口提醒。

看戏的人，终于要来了吗？

江景岚缓缓睁眼，盯着铜镜里熟悉而陌生的脸，笑了一下。

此时路上的积雪变厚许多，但看上去还是薄薄的一层，踩下去，印子是深深的。雪飘的慢起来，再慢，再慢……是为下一场大雪做最后的酝酿，还是快要停歇了？

谁能料到老天的想法？

马车夫挥着马鞭，将马车驶向戏楼。

车外是冷的，车内烧着炭火倒不寒冷，暖融融的令人有几分倦意，唯一不顺的就是身边坐着的人话忒多。

舟衔闭眼靠着，耳朵里钻入的净是风御之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是清楚这个宛如滴滴答答，一刻不停歇的滴漏般的家伙是当今皇上的弟弟，但还是嫌弃这家伙忒烦。

风御之说的都有些口干舌燥，也不见舟衔应他声什么，便伸手戳戳他，道：“舟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嘀咕我话多呗。我还担心你这闷罐子话太少娶不到媳妇咧！”

“就你管的多。”依旧闭眼不看他。

风御之耸耸肩，也不介意，挑起另一个话题：“听许多人说，季三戏楼里真有个特精致的戏子，不过除了他们戏楼里头的人，还真没其他人看过这传的神乎的男人长什么样。”

他口中的季三便是三爷，家中排行老三便戏称季三，戏楼里的人则称三爷。至于戏楼，其实就是他这戏台子的名字，取得敷衍，生意倒是不错。

“所以？”舟衔懒得抬眼看他。

“所以我带你来看看。”

“啧，我怎么会觉得你是真想来看戏。”

“开玩笑，没有美人的地方我为什么要来？”风御之顺手来一个桃子，已经洗得干净，便意思意思擦两下就放嘴边啃。

风御之觉着吧，即使不是贪恋美色的人，但偶尔欣赏欣赏也没过错。像舟衔这种正经得要命的家伙，才是有过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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