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肖父，子肖母。宋暻便是随了母妃的长相，十五岁的少年人，骨架初成，一张脸雌雄莫辨的美。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少喝些茶酒，身量才长的高一些。”兰妃抿了口茶水。

“那也不用换了牛乳来啊，母妃，我都十五岁了。裴二那小子上次还笑话我不会饮酒呢！”

宋暻看向他的母妃，语气哀怨不已。

“殿下，裴将军家的二公子自小在军中长大，时常饮酒，又比您大了两岁，您听娘娘的话，喝些牛乳才好呢。”

朱言看向兰妃，轻笑道：“殿下这两年身量高了不少。”

“你少替他说话，本宫像他这样的年纪，已将那套太虚剑法学的行云流水，他倒好，一套练下来都气虚。”

兰妃江湖出身，武艺非凡，当年皇帝出巡遇刺，被她所救，可是一段佳话呢。可宋暻不知是小时娇养坏了还是怎得，一身功夫稀松二五眼，除了那张脸，没一处像她。这些年来皇上与她越发离心，往日的情分早已不再。今天早上长春殿那位入主东宫，转又赐她兰花，当她不明白吗。

宋郗，你这样念着她，却亲手逼死她。

“阿眠，你来。”兰妃突然想起了什么，屏退了众人，将儿子叫到身边来。

“母妃怎么想起唤我的小名了。”宋暻走到母妃身边，少年人的目光清澈明亮。

“你父皇将太子之位给了宋珩。”

“母妃，我晨起就知晓了，皇兄是嫡又是长，这不是早晚的事吗？”宋暻并不觉得如何。

“那你知不知道，你父皇要杀我。”兰妃瞧着自己过于天真的儿子，想到了彼时的自己，何尝不是觉得外戚铲除之后自己能与皇帝白头到老呢？到头来，是自己心爱的人逼着自己到了绝路。

“啊？”宋暻还以为自己会听到母妃唠叨他的武艺学问，却听到这样一句话。

“母妃，父皇对您很好的，即使我不是太子，他也会喜爱您的。”

“傻阿眠，你读史家书册，没见过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母妃是狡兔、是鸟儿，你父皇便是那持弓人。”兰妃瞥向殿中一角，又张口欲言。

洛亭隐在殿中一架雕花红木立饰旁，听兰妃娘娘讲了半个时辰的话，自觉再不出现，这位师傅的好师妹怕会给自己的儿子讲起她那青梅竹马的遗憾来。

移步走了出来，笑道：“娘娘好兴致，我听了一场好故事。”

洛亭此时已又易了容，在原先的基础上稍改了些，倒是清秀如画。

宋暻在洛亭出来时将将摆好防御的姿态挡在母妃前面，直直瞪着她，十足戒备。

兰妃轻轻劝儿子让开，打量洛亭。

“本宫的师兄好福气收得你为徒，你小小年纪已臻化境，若不是我熟悉本门内劲，绝不会发现你。”

“师兄待我如亲妹，此事过去，我定会亲自谢他。”兰妃看着洛亭，不由想起自己年少时的时光来，生出几分对往日的怀念与慨叹。

“娘娘若有此心，每年清明给我师傅上柱香吧。我来做师傅交代我的事。”洛亭不知为何，在兰妃说那句话时生出隐隐地恨意来，又像是怨怼。

师傅，你念了这么久，值得吗？

“母妃，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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