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今晚跟你一起睡

面对顾青荣的突然逃离，曾苒苒感觉到了害怕和慌张。

她没有想到，这一次如此重要的比赛，而顾青荣的病竟然提前犯了。

去找顾青荣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很多。

最主要想的是，他的病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绝对不能。

曾苒苒直接从观众席上奔了出去，独自四处找着。

寻找的时候，她的身侧陆陆续续跑过一群人，口中都在喊着顾青荣的名字，个个神色焦急。

此时，之前与曾苒苒交换过电话号码的比赛方负责人突然在她面前跑过。

许是看到了她，突然停下脚步，折了回来。

“曾苒苒同学？”他问，“你也是来找顾青荣的吗？”

“……”曾苒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没有在她面前停留过久，而是叮嘱道：“如果你找到顾青荣，记得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哦。”

话落，转身就跑了，跟着队伍去找顾青荣。

曾苒苒没有想到，负责人最后的这句话成了她今天最难抉择的选择。

——

曾苒苒是在男卫生间的门口垃圾桶旁边找到的顾青荣。

当时的他躲在三四个大型垃圾桶的后面，再后面是腐蚀、蚊蝇漫天飞的臭水沟。

垃圾桶里的垃圾堆得满满的，已然可以完全遮掩掉一个成年男子的半蹲身高，正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旁边卫生间也传出一阵阵异味，许是因比赛期间，加之是男卫生间，这边进出卫生间的男性不多，寥寥无几。

顾青荣蹲在那里，头盔已然摘了放在一边，双手抱膝，脸部紧紧地埋在膝盖中，像是一只受尽伤害、瑟瑟发抖地钻进一个自己认为安全角落里的小猫咪。

害怕、恐惧、担心和落败让他整个人紧缩成团。

曾苒苒小心翼翼地上前，慢慢地蹲在他的面前，伸出手去想触碰他，结果才发现他全身颤抖得厉害。

伸在半空的手，就这么硬生生地僵在原地。

他……在哭吗？

双膝掩去他此时的脆弱，旁边的头盔可怜兮兮地搁置在一旁，脸全被遮掩住，好像只有这样，他落泪的样子才不被任何人看见，他因犯病而导致的脸部肿胀才不会被天光窥见。

这时候，她只能默默地收回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他本就是不羁、喜欢在冰球场上自由翱翔的少年，傲气、实力和自信才是他一直以来的标签。

可当意外来临，病突然来犯，他只能像个缩头乌龟，把自己所有的脆弱、不堪和沮丧全缩回自己的壳中。

不让任何人知晓。

曾苒苒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很害怕因为她的声音导致面前这一抹易碎的玻璃，自此崩裂。

“顾、顾青荣……”她唤着。

此时，声音坠落，只见男生的双肩狠狠一颤。

“我是曾苒苒。”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很正常。

像是确定来人是一个给足他安全感的人，顾青荣这才慢慢地把埋进双膝的脸给抬起来。

果不其然。

他的脸又肿了。

这次肿的程度比她第一次知道他这个秘密时还要厉害。

他的整张脸肿得像是被热水烫过后而起的水泡，皮肤很红、很薄，像是一戳就破，一破便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立体深邃的五官因肿胀被挤到一起，被掩去了边缘，变得渺小，失去了原本俊朗帅气的模样。

第一次知道他有这个病时，是她在学校的冰球场储物室里撞见的。

她记得很清楚，他这是情绪性进食症导致的脸部水肿，当时他也在吃小面包，那现在的他……

曾苒苒看向这几个大垃圾桶，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升起。

他不会在垃圾桶里找吃的吧……

“顾青荣，你有没有吃东西？”曾苒苒凑过身去，检查了一遍他四周，再看看他的嘴角，确保没有在吃任何东西，才放下心来。

这种情绪性进食症，最大的问题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吃东西，很情绪性地吃，吃多了会导致很多问题。

加上他本就是运动员，在吃的方面很受限制，如果他乱吃，迎来的只是断送他的职业生涯。

但好在，现在的他好像能控制住自己，没有随意抓起东西就吃。

顾青荣楞楞地看着她，在她问他有没有吃东西时，也下意识地摇摇头。

看到他这副样子，心口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割了一样，心疼他的情绪一直涌上心头。

她感觉鼻子塞塞的，眼眶变得红润，却没有眼泪。

她不能在他面前哭，一哭，他那绷着的一条线就会断掉。

曾苒苒站起，想把他扶起来，带离这里，“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正巧，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备注上是比赛方的负责人，是他打来的。

曾苒苒的心瞬间提起来，呼吸微微凝滞，小心地划开按键，接通了电话：“喂？”

“曾苒苒同学，你那边找顾青荣有没有什么进展？我们这边一直找不到他，你找到他了吗？”对方的声音落下来。

几乎是同时，曾苒苒的手差点软了拿不住手机。

她低头，视线落在蹲着的顾青荣身上。

他也在紧紧地看着她，眼神中有迫切的渴望和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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