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笑着摇了摇头：“连陆卿都学会先斩后奏了，唉……”语气听着颇有几分长辈对小辈的无奈。

“真羡慕啊……”陛下轻笑一声，幽幽地望着香烟缭绕的供奉台，“能为了心爱的人去死，又能舍下一切同她一起离开。朕也很想这么做，老实说，很多年前朕就想这么做了。但是，朕不能……”

他的眼中好像有什么星火似的东西正在闪烁，星星点点，摇摇欲坠，像是下一刻就会完全熄灭。

“朕得活着，万寿无疆、万古长青地活着……因为，朕是天子。”

自古帝王称孤道朕，到最后，万人之上，真的只剩下一个“孤”字。

“阿萱，这是朕此生第一次来看你，也是最后一次。朕……放下你了。”

祠堂外。

“陛下真的放下阿姐了吗？”我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仰头问陆沉渊。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陆沉渊静静地望着那扇合拢的门，疲惫的天子说他想在里面待一小会儿，“这或许是陛下活着的时候，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那我们守在这里，让他在里面再多待一会儿吧。”

“嗯。”

“渊渊，我们很幸运。”

“嗯。”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笑，骨节修长的手慢慢地扣上了我的手指，渐渐收紧，十指相扣，再不放开。一份不可言喻的情愫，顺着勾缠的手指渐渐滋蔓，一如多年前那般，悄然心动。

而前路风景万千，你我终得同赏。

【正文完】

番外一

方南涧篇

庸人

01

“于以采蘋，南涧之滨。”

方南涧觉得，自己今日的运气可能遭到了反噬，看个热闹把自己看到了要被灭口。

对面那个丫头一身黑色猎装，头发胡乱地绑在脑袋上，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根混编着金丝的鞭子。鞭头上刻着一只咆哮的乌金狮子，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跳起来咬你一口，简直就是把“不好惹”三个字写在了脑门上。

她手上的玩意儿他认识，汝阳公主殿下及笄的时候，是他指使鸿胪寺的下属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从西域那边收来乌金打的，全天下就这么一个，听说公主殿下还挺喜欢的。

——鬼知道一个金枝玉叶的审美为什么会这么猎奇。

“你都看到了？”她手里的鞭子一下一下地点着地面，面带倨傲，毫无被撞破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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