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如有来世

“皇家险恶水深，一成不变的人就好比高山，山脚下炎炎夏日，山顶上白雪皑皑。比如说我，我是血剑山庄少庄主和百越王的丈夫，是皇上的儿子，是太子的弟弟，我也是大燕百万雄师的元帅，我是人人忌惮的明亲王，还是有继承权的嫡亲二皇子，层层叠叠，都要去正确的对待，谁还能看得清呢。”

“在我眼里，一直只想把他当做自己的丈夫。”

“如果你看清了大哥的其他身份，你必然会怨恨他。”

孙觅瑶静静的望着火堆，目光闪烁不定，不置一词。

砚明河敲了敲手上燃烧着的枝条，眨眼间飞出若干火星，晶亮轻巧，瞬间湮灭在黑暗之中，夏瑜宿去马车里拿干粮了，小天赐也笑闹着跟了过去。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更是作为大燕万人表率的东宫太子，他在御书房说愿意和你退守皇陵，惹得父皇大怒，他并不是完全对你无情的。”

孙觅瑶突然激动刻薄的反驳，声音尖锐：“怎么不见得是为了你退守皇陵？你喧天夺势，如日中升，不消几年，大燕皇家必定有两虎相争！”

“我这不是退了么？大燕朝政再与我无干，就是谁想兴风作浪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到百越来挖我吧？再说大哥不过是一直在后面看着我出手，而他若动起真章来，只强不弱。”

孙觅瑶有些怨毒的追问：“你就这样甘心为他人作嫁？”

砚明河不在意的笑笑：“怎么叫为他人作嫁？大哥怎是外人，况且我也不想做那劳什子皇帝。”

“你击溃外侮，内肃权臣，为的就是有一天一无所有，隐姓埋名背井离乡？！”

砚明河笑的有些无状，嗓音冷淡飘渺：“一个人一辈子毫无阻碍的做些事，那叫幸运，世间还有谁比我更幸运么？我在大燕可谓翻江倒海，狼烟四起也好，宫廷政变也罢，做任何事一直是被完全支持信任的，我身边，我心里，一直都有坚强的后盾，不用担心有人下黑手，不用担心被人出卖，亦不用担心回过头去背后空无一人。”

孙觅瑶怔愣，沉默了半晌后才喃喃道：“你这样的人想做到什么位置，估计都是可以的。”

砚明河挑了挑眉，表示赞同：“是这个道理，金銮殿我坐过，点将台我站过，太子印我也拿过，传位诏书我也接过，突厥大迁徙后估计再过个几百年就没了，大燕皇权集中，支派灭绝。我还想怎么样？就是坐上龙椅也不够我折腾了，那守边城累死累活的细致活，不是我这样的人干的。”

“……”孙觅瑶噎住，一时无言。

“我就是在青楼里一蹲，写写曲子，弹弹琴，不也是个闲情落花的好日子？”

暗处隐隐有数道强忍的喷笑声响起，孙觅瑶最终也忍不住笑了笑，摇摇头：“怪不得太子喜欢你，我就是不明白，你何以对我和颜悦色？”

“我现在布衣一个，你不过就是我嫂子，不和颜悦色，难不成要刀剑相向？”

孙觅瑶哑然，良久后轻叹感慨：“造反本是大罪，谢谢你救了我孙家满门性命。”

“以一个布衣平民的角度来看，我不认为那是仁慈。”

孙觅瑶轻轻抚了抚肚子，摇摇头：“只要不死，总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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