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为什么

杜若只站在那里看着弟弟,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上辈子所发生的一切让她只能偏心暖冬, 那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孩不应该因为他们家的这些破事而耽误了自己的一辈子。

不知道过去多久, 杜衡迈着如灌了铅一样的双腿走过来，凄然地看着姐姐，委屈地像个被抢走心爱玩物的孩子：“我喜欢她, 姐姐你知道的，可你为什么不帮我？”

杜若闭了闭眼，叹息一声，摸着弟弟的脸，柔声劝道：“你忘了，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 错过了就结束了。阿衡, 我们不能自私，你的妻子是梁素，你想让暖冬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你身边？我们都自作聪明的抱着侥幸, 到最后却被告知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暖冬没有等你的必要, 她和李意把日子过好，不是很好吗？”

杜衡闷闷说道；“不好，如果我早知道, 我不会给她半点机会。”

杜若瞪了他一眼：“现在你只能死心，如果你敢去找她的麻烦，就算是你的姐姐我也会拦着你。你这样做和朱庭筠有什么区别？自以为是的好，让我觉得恶心。”

朱庭筠听说她亲自出来送便跟着过来了, 哪知道还没见到人先听到声音，一句让她觉得恶心，心里更是一阵闷痛。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种疼痛敲打下还能支撑多久，会不会等到杜若终于打算原谅他的那天，他已经先崩溃了？

而现在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做出惊讶地样子：“你们姐弟俩怎么在外面说话，不进屋里去？”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引起的，杜衡双目赤红，狠狠地盯着朱庭筠，到最后笑了一声：“死心了，就不进去了。阿姐，但愿你不会看错人，如果那个姓李的敢对她不好，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我只给暖冬这一次机会，下次她别想逃开。朱相爷，看清楚了吗？失了机会，永远都找不回来。”

杜若张了张嘴，还是将那些话给咽下去，等到弟弟走远，才说道：“暖冬那天去办事被梁素给撞到，挨了一顿数落，她没告诉我，这些年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装在肚子里。尤其是跟着我到朱家，这几年仔细想想我受的那些苦算什么？最多不过是我自作自受，她是何其无辜。朱庭筠，你们朱家欠我也欠她，可她不屑要。”

杜若对他的恨从来没有遮掩过，他真的担心，如果这一辈他都没办法洗清她心里的恨意，对他来说将会是天大的遗憾。

“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让我到跟前伺候，我寻思着还是不去的好，进了你家的门我就是个奴才，如今当够了，她生养了你，怎么也轮不到我。你自己想法子去应付，非要来找我的麻烦，我也没那个耐心应付，万一要是冲撞到你母亲，别怪我没提前和你说。”

原来已经生分成这样了吗？正因为眼里没了他们朱家人，所以才将关系分得这么清楚，更像是在嘲讽朱庭筠，是他执意将杜若留在身边，不然她早已经离去。

“我会让人去告诉她往后不要再来打扰你，暖冬不在身边伺候，你不习惯吧？我给你挑两个机灵的丫头，怕是得打磨一阵子，等用习惯了就好了。”

杜若摇头：“不用了，院子里的那些人我都用顺手了，有外人在我也不自在。今儿是个好日子，相爷若是有空不妨与我喝两杯？你大可放心，今儿我不会同你吵。”

朱庭筠可谓是受宠若惊，本来他今儿想去张敬亭那里蹭两杯酒喝，没想到杜若会主动叫他，喜不自胜地点头答应。他以为是杜若想明白了，之后跟在杜若身后寸步不离。

杜若真是哭笑不得：“你跟着我做什么？”

朱庭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难得你对我好，我就想跟着你。我想了想，如果你真的喜欢自知，那我就把他留下来，当成我们自己的孩子养。将来你要是再有了，他是哥哥也能帮着照看弟弟妹妹，你也省心一点。”

杜若笑了笑没说什么，朱庭筠看在眼里以为她是答应了，心里沁出滋滋的甜味，这一天笑容时刻挂在脸上，在一边伺候的青竹巴不得主子什么时候脾气都这么好，他也少遭点罪。

天色暗下来，下人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自知玩闹了一阵睡着了，朱庭筠笑着看奶娘将他给抱走，说道：“这小子倒是眼光好，知道跟着谁能过好日子。只是你也别惯着他，将来要是没了正行，只怕头痛的还是你。”

杜若为他倒了杯酒，示意他喝，随意地说道：“其实你说的对，将他留在朱家未必是好的选择，还是将他送走吧。我有处清净的庄子，那里由几位老嬷嬷管着，她们都是随和的人，让乳娘带着过去照顾就是。”

朱庭筠一口饮尽，他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没有放在心上，胸腔里的那颗跳动的心快要软成一滩水，情意绵绵地看着她：“你做主就是，只是这孩子现在很粘你，若是被送走，不知道得怎么闹。”

杜若叹了口气：“得空去看他就是了，只要这个小没良心别忘了我就成。”

直到最后他才知道这不过是杜若安排的退路，偏他还像个傻子一样以为她是真的再考虑和自己好好过日子。

杜若不停地给朱庭筠倒酒，他就老实的全都照单全收，分明没几杯却有了醉意，一直抿着唇的杜若终于开口：“记得那时你每天都出去喝酒要到很晚才回来，醉醺醺地看不清楚人，颠三倒四说胡话，还把我当成别人，我就想酒是什么好东西，便偷尝了些，又苦又呛人，有什么好喝的。不过我还是每天都喝点，不想反倒慢慢把酒量给练起来了。如今倒是知道了好处，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庭筠，你就是这味酒，不死心的追着香味想尝味道，吃过了苦头才发现也不过淡如水。别急着生气，说好不吵架的。”

杜若看他听话地将不满给压下去，笑着继续说：“其实在我心里你不全然是坏人，不然我也不会那般欣喜的要嫁给你。只能说人无完人，是我对你太苛刻。”

朱庭筠一时不能习惯这样的杜若，比起之前跟仇人似的挑他短处，突然被夸他竟有些脸红：“也是我太过迟钝，好在我们还有机会。”

“往后还是别喝那么多酒了，何苦折磨自己呢？我虽与老夫人不对付，但她终归是你的母亲，天下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也不能真的做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事，多寒人心？还有你妹妹，不过就是被宠坏的人，我再恨她那也是我的事，你瞧瞧你对她的态度，吓得她连娘家都不敢回了。”

朱庭筠跟着笑：“她自己不长记性，怎么能怪我凶？若娘，是我朱家对不住你，我会拿全部来补偿你，我只求你别和我闹了，我实在是熬不住了。”

杜若一直给他倒酒，他全都不拒喝下去，直到最后头脑昏沉什么都装不下，他本来想借着机会和她亲近，却不想整个人都喝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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