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望月

杜若摇头：“不睡了，睡多了晚上没得睡了。”

太阳西斜，柔和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如湖中温柔的水波在那头青丝上荡漾，细腻精致的轮廓变得朦胧，樱桃小口抿着，唇角含着淡淡的笑，眼波流转透着不经意的娇美，慵懒又随意。

朱庭筠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将狼狈与难堪掩盖，垂着头不敢再看她，进来坐在她对面：“也是，要不要出去转转，不远处有个小亭子，最适合看风景。”

杜若脑海里浮现出她靠在他怀里看着那片被夕阳染红的云彩，耳边是树叶被风吹得沙沙的声响，悠然且美好，作为女人穷其一生所求也不过是如此吧？可惜景色再好，将要吞噬整片光的黑夜即将来临。

杜若嘴角的笑意更深，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脑海里的一切也不过是前世所盼望，如今她早已没了那个心思。

“听说山间月色才是最值得看的，爷若有心思，不妨那会儿出去？只是山上寒意重，忘了多带些衣物，染了风寒岂不是辜负了这一片好景？”

朱庭筠心一动，忙不迭应下来，止不住地欢喜：“是得多添些衣裳，温一壶酒，备几样小菜，是个好消遣。”

若娘虽与他说笑但那份疏离犹在，他想借此拉近彼此的关系，让若娘知道他不是空口说说而已，亦会让她明白自己可以为她做到何地步。

杜若没有提她已经知道老夫人和小姑子见赵家人的事，对于朱庭筠不提这一茬也早在意料之中，虽说不在意，却也懒得应付他，好在没多久就有人要见他，屋子里也清净了不少。

“小姐身子才好不久，夜间山上风大吹了伤身子，到时候还得喝苦药不是自找罪受？”

杜若站起来走到窗户前，推开窗子，嘴角的笑未消：“我向来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让人到岚姨娘那儿去说一嘴，让个小丫头盯着，其他便不用再管了。”

暖冬应了声，笑着出去吩咐人办事了，忍不住感叹小姐心热的时候将姑爷看的比命还要重，待冷下来却狠的要人命，这怪得了谁呢？谁的心不是肉长的，凭什么那个人就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还要不时往人心口上捅两刀？现在想回头了？门都没有。

白天爬山太累，没什么胃口，歇息了半天缓过劲来，杜若觉得寺庙虽不大但斋饭做得十分美味，那些最简单不过的甚至还有她曾经不喜欢的吃食都有了别样的味道，她比平时多用了半碗饭。

吃饱喝足又开始犯困，强打起精神洗漱完便让暖冬将门给落了锁，满足地躺下来闭上眼，床是硬了些也不妨碍她睡得香，至于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并不在乎，倒不如养足精神明儿好好的听戏。

暖冬本还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时间一长，听着小姐绵长的呼吸也忍不住跟着犯困，今儿这么一番折腾饶是她也满身疲惫，实在撑不住便去歇着了，连人敲门都没听到，主仆两人睡了个踏实的好觉。

寒夜漫漫，温好的酒很快便凉了，桌上的几样小菜铺了一层寒霜更显凄冷。

朱庭筠端着酒杯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云雾如纱幔笼罩在周围，如他心中惦念的人一般孤傲清冷又不近人情。他没有资格说杜若的不是，不住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再等等，再等等，若娘很快就会来。

寒意浸透杯壁沾染在指尖，酒水顺着喉咙滑下，身体里的热意瞬间被驱赶，好像整个人都被抽空，麻木的忘了动弹。

他不是爱酒之人，偏偏常常喝得凶，不能与人道的苦闷只能靠酒来麻痹，今儿他极力克制着，方才不过是他饮下的第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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