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许潜：【我干大事了，林朗】

“……所以到底是什么大事？”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林朗很不高兴地踢了一路小石子，“问你又不说。”

许潜摇了摇头，说：“简而言之就是和班主任杠上了。”

“嘁，”林朗说，“这算什么大事？我天天都要和观音吵架。”

“观音？”

“我班主任。”

“这人很佛吗？”

“很佛，”林朗说，“说话也慢吞吞，一下课就走人，不知道干嘛一天到晚找我麻烦。”

林朗完全没有意识到，连“观音”都能惹怒，问题搞不好其实出在他自己身上。不过，许潜并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和他起冲突，只可惜不小心露出来的笑声还是暴露了他的想法。

“笑啥！”

许潜觉得自己应该是敏捷点满了才能躲开林朗的摁住搓脑袋攻击，一溜跑出去好远，而林朗高喊着：“别跑！”跟在后面，人过处留下两串凌乱的脚印。

俩傻帽儿一直窜到地铁站，林朗追上许潜，问：“那最后你班主任怎么说？”

嘀，您已进站。

“他啊，”许潜回忆了一下林众好像被雷劈到一样惊骇的定格表情，“让我不要声张，赶紧回班。”

“好没意思。”林朗又嘁了一声。

“我很难遇到有意思的事情啊，”脚下的地板微微发颤，地铁就要驶来了，隆隆声由远及近，门开的时候，许潜说，“对了，我要把小废物送去寄养了。”

林朗差点一脚踩进地铁和站台之间的缝隙：“什么时候？”

“今晚。”许潜推了推眼镜，难掩失落。

“可是你明天就生日了啊，不需要它一起吗？”林朗急急忙忙地说，“你之前也没有提过……”

“我发现萨摩耶好像也不是很傻，”许潜低下头笑了笑，“小废物最近很黏我，表现也很乖，看得我好心疼，明明它不知道的。是我的情绪影响到它了，我还以为不明显呢。”

林朗沉默了。其实他也感受得到，许潜的变化不是平湖下暗流涌动，而像陈铁生出新锈，随着动作簌簌地下落，嗅来有血淋淋的味道。

地铁在黑暗中呼啸而过。

一路上许潜都在调整心态，回到家照例搂住小废物抱抱亲亲，看上去难得有这么快乐的时候。他的发挥太好了，不仅骗过了小废物，让它跟着快乐地摇起尾巴，假如林朗没有和他一路回家，几乎也要以为许潜路上碰见了什么好事，但事实上根本没有。

“小废物，爸爸要去旅游了，”许潜一边给它顺着毛，在它的脑袋上亲了一口，绕过前足，给它系上牵引绳，“送你去找阿峰玩儿好不好？”

阿峰是许潜熟悉的寄养家庭的金毛犬，年纪已经很大了，性格平和，甚至有点儿蔫头巴脑的不爱理人，但小废物非常喜欢它。许潜经常觉得小废物对阿峰的爱远胜过爱自己，要不是两只都是公狗，事情还真挺棘手的。

刚系好牵引绳，小废物就迫不及待想往外冲，俨然去心似箭。

林朗陪着许潜牵小废物出了门，许潜故意走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逗一逗小废物，林朗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也会感到心疼。

把小废物送到寄养家庭，它目的明确地找准卧在沙发边上的金毛阿峰，扑上去又亲又嗅。看着阿峰被小废物压得跑也跑不了、无可奈何的倒霉样子，许潜和这家的女主人相视笑起来。

互相寒暄几句之后，就剩下许潜絮絮叨叨地叮嘱：“视频还是发我微信就好，如果联系不上我，我给你留我父亲的私人号码，24小时都打得通……”

阿峰的主人依言记了号码，核对一遍后打趣地说：“要不是信得过你，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打算把狗扔这儿跑路了。”

“说不定是呢？”许潜牵起林朗的手往外走，“开玩笑的，我先走啦。”

“哎呀，你们……”她欲言又止，也忘了什么拜拜再见，愣了一下才说，“恭喜呀。”

林朗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许潜牵住的是他的手腕，似乎不见得有什么暧昧的含义，但是……容不得他细想，许潜就主动放开手：“我打个电话。”

许潜把这通电话打给了赵蓉，内容非常简短。对面赵蓉的音量不大，甚至会被高跟鞋叩击瓷砖地面的声音盖过。

“妈，我是许潜……没有，不是缺钱。您在忙吗？……哦哦，我是想说，明天……啊？几点的飞机呀……没有，没有别的事，那您路上小心。明天天气状况不错，飞机应该不会晚点的……哈哈，哪里有什么好日子，我每天都有看看天气的习惯……好，再见。”

“我平衡了，”挂断电话后，他自嘲地笑起来，耸了耸肩，“我妈也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林朗问，“看她怎么说。”

“她在陪她……陪我妹妹逛街买衣服，我听见小孩儿笑了，”许潜腼腆地笑了一下，但看上去很落寞，“我怎么敢？”

许潜总是在和父母的相处中一次又一次感到自己是不被期待的。

“哎呀，就算大家都不知道，还有我知道嘛，”林朗揽住许潜的肩膀，两个人脑袋挨着脑袋，“你是准寿星。”

“怎么还有‘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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