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调又快又破碎，直到哽咽占据喉头，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不要丢下我……”

哭泣像一场身体内部全面爆发的，让她内脏绞痛，无法言语更无法呼吸。她哭得太投入，差点没察觉到掌心下的手指抽动了起来。

7

沈达谦迷迷糊糊地被敲门声惊醒。

他艰难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半梦半醒地去开门，身体慵懒而沉重，仿似在一条温暖的河中溯流而上。梦的残影，水一般从他身侧不着痕迹地飞速流逝，几步之后，他还记得的就只剩下几个零碎的片段：漆黑的宇宙，逼仄的太空船，一只投怀而来的白鸟，眼眸中映着万千遥远恒星的微光。

门外站着章小安，两颊被深冬的寒风吹成薄粉色。她怒气冲冲地把什么东西塞在他手里，转身就走。

“啊……”沈达谦低头去看自己的手里——是一枝紫色的莲花，丝绒般的花瓣围绕着中心一圈明黄色花蕊。他后知后觉地追上几步，好容易才拉住她的手腕，“这是怎么啦？”

章小安用极小的声音嘟囔了一句什么，沈达谦没听清。

“什么？”**Y**Q**Z**W**5**C**O**M**

“我没忍住。”她固执地不肯抬头，“习惯了给你送花，走在路上，看到有意思的花就会不自觉地想，啊，这花可以插在那个傻子的床头……今天看到这枝睡莲，颜色很漂亮，莫名其妙就买了。”

沈达谦移动脚步，换了个站立的姿势，想让自己的身体更放松些。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抖动着肩膀笑了起来。

章小安转头，又换回了满面怒容。她潇洒地一挥手：“拿去插在自己床头吧。我走了。”

她另一只手在沈达谦掌心里挣扎，凸起的腕骨滑过他的指腹。沈达谦心里暗叹一声，干脆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她。

仿佛飞鸟落网，她一时放弃了挣扎。半晌，她凶巴巴命令道：“干吗？放开。”

“我不干什么……”沈达谦语带歉意地稍稍松开手臂。章小安立刻打算逃走，他低笑着伸手又将她捞回来，牢牢贴在胸前。她的衣领间有再熟悉不过的香味，苦橙的淡香弥漫在脖颈与发间。他低下头，鼻尖极轻地在那片温暖柔软的皮肤拂过——那里有一根不起眼的素银细链，坠着一颗豆粒大小的珍珠。

怀里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想来，她也能感受到贴在后背的他的心跳吧。

“我……援非队去加纳的日子定下来了。”

他收紧怀抱。

“要去一年。”那似乎只是一句陈述，但她的声音里有孩子气的焦灼不安，若不是他，定难以捕捉。

沈达谦轻轻地晃了晃怀中人，有些恶作剧地把下巴靠在章小安的头顶：“我只想说一句话，听我说完，好不好？”

“嗯。”

“那我帮你收拾东西，送你过去，然后在这里等你。我们以前说好的。你不要担心任何事情。”

他感觉自己怀里紧绷的人慢慢地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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