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立刻哭了出来。
当天,女生家长就找到了班主任。他能清晰地听到教室外的争执。
“您知道我对老师们的工作一直是无条件支持的。这次我们是没办法才来的。我们家一个女孩子,乖得连小虫子都怕,和那种坏孩子同桌还怎么学习呢?”
“韩玺同学不是什么坏孩子……”
对方家长的声音越来越大:“那该叫‘问题学生’?生在问题家庭,爹妈不管,还刚休学一年,留级做了插班生,都是事实吧?而且,第一天就恶意欺负我家孩子,这总没法美化了吧?”
那天下午,韩玺被换到了教室末排。
他是末排最矮小的孩子,像一株养分不足的小草,瑟瑟地错长在了灌木从里。新同桌比他高出一头,作为见面礼,一打照面便嘿嘿笑着把鼻涕抹到了他的衣服上。他咧开嘴,朝韩玺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笑容,眼睛里透出嘲弄的光:怎样?你这个小瘦猴,到底有什么本事?
小学教室的朝向很好,一整排大窗户刚被小朋友们在劳动课上擦得干干净净。韩玺一直都很喜欢学校,这里有很多书,有说话和气的老师,有打扮得干净又漂亮的小朋友,还有很多很多的阳光。
他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四周,忽然意识到,在这里他不认识任何人,他没有朋友,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他拿起桌上的铁皮文具盒,用尽全身力气朝对方的那张肉脸砸了过去。
那天也是他第一次因为打人被老师留堂训话。新同桌站在老师身后哀哀地哭,庞大的身体缩成一团,抖动不止,他的另一颗门牙也掉了,捂在嘴边的纸巾沾满了口水和血。
老师让双方通知家长第二天来学校。当然,韩玺的家长从来没有出现过。所有老师都意识到,他们对这个孩子只能负有限范围内的责任。
那之后,他又打过多少架,做过多少傻事,被动的,主动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他离自己最初的模样越来越远了。
高一的这个夏天过得特别慢,韩玺在学校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凉风自来的老实验楼。
他躲在所有视线和流言之外,躲在全世界之外,等待季节流转。
后来,他所躲藏的一隅,有了章小安。
他们像两棵互不干涉的树,也像两个久别重逢、无需言语的老友。他没问过她为什么会来这里,他猜得出七八分,至于他避开人群的理由,她也猜得到大部分吧。
这个夏天的一个中午,日头当空,章小安照常在他旁边坐下后拉开背包,掏习题册时带出了一包五色斑斓的东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她把那包印着各色卡通热带水果的小零食捡起来,用指尖扯住两角,在阳光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好像对它的存在感到费解似的。
“我……我哥哥给我塞了果汁软糖,吃吗?”
韩玺顿了顿:“哥哥?是那天的那个卷毛怪,咳咳,卷毛男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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