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用你的名字呼唤你

亚沙

201x年x月x日

已经在这里度过多少个看不到日月星辰的日子了？如果不特意查看日记，我也不会记得了。

但我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做正确的事。

导师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的思路对我启发很大，只是我们正在从事的事业，技术难度很大，但有导师的存在，相信总会克服的。

不能多啰嗦了，继续去做动物实验了。

201x年x月x日

技术难题几乎无法攻克，小白鼠死亡率非常高，这令我们专家组都很头疼。

但今天导师的出现令大家精神一振，他又提出了一些新见解，这令所有人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201x年x月x日

不得不说，导师的思路非常正确，按照他最新的思路进行的实验中，有一例小白鼠已经支撑三天仍然存活了。

虽然与它同组的其他实验体仍然难逃死亡厄运，但有一例存活已经是巨大突破。

导师也很高兴，并告诉我们，既然已经有成功案例了，就可以准备进行下一步了。

可是我有一点迷惑，几千只小白鼠中，只有这一例存活了下来，这样也可以直接进入下一个步骤吗？会不会有点太仓促？

或许我不该质疑导师，在基因工程方面，他已经浸淫了一辈子，经验和思维意识都比我们要老道得多。他不仅仅只是我的导师，相对于他而言，在座的这些年轻的科学家们，的确都只是学生而已。

201x年x月x日

不……我无法接受这个，我不能……

201x年x月x日

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导师让我冷静冷静。

我无法冷静。活人实验？现阶段死亡率还如此高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着手开启这个步骤，难道导师疯了吗？

但当我看着他那双已经有点浑浊的灰色眼睛时，发现他比任何人平静。

好吧，或许……或许对于这件事，导师有他自己的考量和把握。

201x年x月x日

我真的还在做正确的事吗？

201x年x月x日

导师把我叫到秘密会议室，单独给我了一些美国与前苏联的机密资料。

太不可思议了，在今天之前，我是真的以为“超级士兵计划”这种东西只存在于那些荒谬的电影与漫画中。可这些资料分明告诉我，冷战时期的美国和苏联不约而同地都在人类志愿者身上做过基因改造实验了。

但遗憾的是，这些资料缺失了最重要的“结果”部分——它们全都被人为撕掉了。

“我们实际上已经比他们走得更远了，Baldur.”导师坐在轮椅上，用声音合成器这样对我说道，“我需要你坚持下去，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希望你能和我一同攻克基因难题，将全人类的未来推向一个崭新纪元。记住，我们的确在做正确的事，我们正站在基因的‘奇点’处，这份事业将造福地球上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我这样身体遭遇不幸的人……而人类每一个大跨步的进程，都一定会伴随着牺牲，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我无法拒绝这样的导师，因为肌肉萎缩症，他已经瘫在轮椅上长达数十年之久了，但他从未曾放弃过“重新站起来”的努力，更从未放弃过继续探索人类与动物基因融合的奥秘。

或许导师是对的，我只能这样说服自己，至少导师在他与基因工程为伍的漫长生涯中，从未做过错事，而我，到底还是太年轻。

201x年x月x日

第一批志愿者被“运”来了，我申请查看了他们的志愿书与赔偿金合同，手续齐全。

但我仍然有点下不去手……

导师对我说：“Baldur，你一直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你必须克服这个。”

好吧，如果这的确是正确的事……我可以克服，我可以……

201x年x月x日

他们一个个死去。

201x年x月x日

我想我已经麻木了。我对那些逐渐凋零、腐烂的尸体已经不再感到惧怕与恶心，或许再过一段时间，负罪感也会离我而去。

201x年x月x日

已经有30名志愿者死在了实验台上或观察室中，可怕的是，我们都无法得知，这个数字最终会庞大到什么地步。

201x年x月x日

50个。

201x年x月x日

三位数。

201x年x月x日

我已经不敢继续数下去，可惜就算我不继续计数，死亡也仍然存在。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安静躺着的实验体上，笼罩在每一名举起手术刀的实验专员身上。

这一切……真的还是正确的事吗？

201x年x月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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