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漫长的瞬间

亚沙

“小琦，你冷静。”唐羽微抬双臂，手心向下安抚道，“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吗？你可以告诉我老师，老师会帮你解决的，科大也一向很人性化，我们可以共同面对。”

温特则试图用目光测算他们与女孩所站立位置的直线距离，思考自己有没有把握扑过去，在不将自己和小琦直接撞到楼下的前提下，把小琦从危险边缘给拽回来。

但答案是不可能，无论是所需要的弹跳力还是敏捷度，人类都无法做到——除非他猫化。

可他还远远做不到随心所欲地猫化，他现在只是一个忧心忡忡的普通人类罢了——哦，肩膀还受了伤，比普通人类还不如。

小琦对唐羽绝望地摇了摇头：“唐教授，你帮不了我。”

唐羽小心翼翼地问道：“与小海被杀的事有关吗？”

小琦没有直接回答，但眼神明显激动起来。

“你去看过心理医生吗？小琦，你那天可能受到了太大的刺激，需要正确的心理疏导，才能走出那个阴影……”

“不！唐教授，你根本不明白！”小琦忽然疯狂地大喊道，“没有人能明白，没有！没有人能疏导我！因为……因为……”

小琦的眼神中充满了狂躁与惊恐，那天凌晨的情形再度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一阵子，几乎每天小琦都觉得浑身难受，身体总是忽冷忽热不说，情绪也总是躁动不堪。但小琦仅仅只是以为自己快要到“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时候，因此也没有采取别的措施，只是自顾自地忍着。

出事的那天凌晨，小琦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两个小时都没能睡着觉，只觉得身体比以往任何一天都难受，浑身烫得像是发烧了一样，心跳也不太正常。

大约凌晨1点的时候，小琦实在难以忍受身体的痛苦了，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想找点退烧药吃。

但奇怪的是，当她站起来后，发觉自己并没有以前发高烧时那种步履虚浮的虚弱感，相反的，她的四肢都因为神经过于亢奋而微微抽搐了。

小琦对自己的身体异常感到有点害怕，心跳过快又令她心头烦恶，胃部不适地蠕动上涌，像是长出了一只手在拼命掏她的喉咙。小琦忍受不住，捂着嘴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宿舍，直奔这层楼唯一的公共厕所。

她的动作很轻，没有室友被她吵醒。

小琦在厕所拼命呕吐，却只呕出了一点胃酸，同时，她还气血上涌，脑袋一阵阵的发晕，胸口附近的毛细血管像是受到刺激般瘙痒难当。

小琦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将手攥成拳头，用力捶打自己的心口，试图缓解这种奇异的痛苦——然后她发觉，自己的手似乎有点不对劲。

小琦摊开双手，发现自己的手掌好像变大了一些，而当她将双手翻转过来时，手背发生的变化令她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同时瞳孔急剧收缩。

而就在这时，起夜上厕所的小海，毫无知觉地走进了公共厕所。

接下来的事情，小琦已经记不清了。等她再次彻底清醒过来后，她只看到一地残忍的鲜血与断肢，而她手里，正死死握着小海的一截胳膊。

她丢开那截残臂跌坐在地，一边从嗓子眼里发出尖叫声，一边慌张地蹭到门口——这时她发现，自己的手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然后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小琦成为了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本来也有重大嫌疑，但由于尸体被暴力分解的程度是一名普通的在校女大学生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所以她又被排除了嫌疑。

而且，当警方询问她是几点离开宿舍到达公共厕所的时候，她回答：“没有具体看表，好像是凌晨两点多。”

因为她的室友当时并没有被她吵醒，因此也没有人说出问题——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说了谎。

但就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做过什么，又是怎样做到的。

只是，在案发之后，小琦就再也没睡安稳过。每天晚上，她都沉浸在同一个恐怖的噩梦之中，在她的梦境里，她是一个完全无法用理智控制自己行为的怪物，小海进入厕所后发现了她手背的秘密，小海当时又恐惧又嫌恶的眼神令她饱受刺激。而在小海尖叫出来之前，她就一巴掌将小海击晕在地，并且狂躁不堪地开始撕扯小海的身体。

她的理智在颅内叫嚣，可她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小海的身体被她用蛮力撕扯得四分五裂，厕所内四处都是喷溅的鲜血和残肢断臂，她将那些血肉模糊的尸块丢得满地都是。

在这样恐怖的噩梦折磨之下，小琦茶饭不思，上课时也神情恍惚，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精神徘徊在崩溃边缘。

而直到今天，当她又从那个噩梦中一觉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的手背又变成了那天晚上的模样。

小琦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地糊在脸上，她向唐羽伸出胳膊，展示她此刻诡异的手背。

“因为是我杀了小海。”小琦的语气中充满了绝望，哭着说道，“我变成了怪物！然后杀了她！我还扯烂了她的身体！我早就知道这个事实，可我又什么都不知道。唐教授，你能理解这件事吗？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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