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完结
齐晏开始上早朝批奏折之后, 二人腻歪的时间就少了许多。
云初表示自娱自乐的时间多了起来, 感觉甚好。
放邱少卿离开的事云初乘着和齐晏用膳的功夫和他提了一下, 齐晏总是应下来, 但是也不放人, 弄得云初很是心力交瘁。
她还不能多提, 一多提，某人的醋坛子就打翻了, 邱少卿以前是她“男宠”的事又被翻了出来, 虽然齐晏知道云初不是闻人初, 也知道云初没有和那些男宠发生什么,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在明明白白的情况下吃莫须有的飞醋。
又到了用膳的时间。
云初看着自己做的一桌好菜甚是满意，一旁供她差使用的婢女小若赞叹道，“娘娘手艺过人，若陛下每日都能吃上娘娘亲手做的好菜, 对娘娘的宠爱一定会盛久不衰。”
这些天宫婢和宫人都是“娘娘”“娘娘”的叫她，她已经懒得纠正了。
云初听了小若的夸赞, 不好意思道, “天天做多累，心血来潮做一次就行了。”
小若赶忙道, “那也没关系, 就算只凭借娘娘的美貌, 东炔王也一定会长长久久地喜欢娘娘!”
云初被夸的有些飘飘然，近来这些宫婢就跟小嘴抹了蜜似的尽跟她说好话。
小若看着云初开心的都笑弯了的眼睛，心情也忍不住雀跃起来。
云初是她跟的第二任主子, 第一任是齐泽的妃子，那妃子不受宠，经常拿她来出气，她一直忍气吞声，如履薄冰的恭维着。直到齐泽被齐晏杀了之后，齐泽的嫔妃们都被扁为官婢，她水生火热的生活才终于结束了。
虽然她在宫里生活了许多年，虚与委蛇的话说的已经多得数不胜数，跟云初说的这些话也有些奉承的成分，但是这话里的大半却还是真心话。
自东炔王登基以来，多少大臣想把家里的娇贵千金送进皇宫，更有甚者，把女儿扮成宫婢托人送到东炔王身边。
只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都落空了，被东炔王发现之后，那些大臣都以败坏风气为由革了官职，告老还乡去了。
宫里甚至都在传东炔王其实好男风，因为五年里东炔王竟然未纳一个妃子，这在东炔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久而久之，她也听信了这些谣言，以为东炔王可能并不喜欢女子。
不过现在，东炔王有了云初，这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宫里人只知道东炔王在后宫藏了一个美人，日日沉迷美色，连朝都不上了。
小若刚被派来伺候云初时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有一次她无意听到云初在批评东炔王，当时她可吓得不轻，以为云初的宠爱可能是要到头了，却没想到东炔王竟然接受了批评还道歉了。
此时她才知道东炔王对云初说是沉迷都浅了，更深的应该是迷恋。
随着若风的通报，齐晏进来了。
云初眼睛一亮，赶忙去牵着齐晏的手把他拉到桌边，“看，我做的，你尝尝!”
对于云初不称呼东炔王“陛下”这一点。
若风和小若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小若一开始对此十分担心，生怕云初惹恼了东炔王。若风见此就和小若说了东炔王和云初很久以前就认识，这种相处方式很正常，叫她不要为云初忧心。
不过若风没有告诉小若，云初在五年前就死了，他亲眼看见云初消失在东炔王的怀里，一开始他觉得此事不可思议，后来看到云初神奇的活了过来，见她和常人无异，渐渐的，也就适应了云初死而复生的这件事。
二人默默地退了出去，顺便把门扉给关好。
齐晏被云初拉到桌旁坐下，云初在他碗里夹了几块糖醋排骨，“尝尝，我亲手做的，一定要全部吃完。”
这么多天和齐晏一块吃饭，云初才知道齐晏到底有多么挑食，所以这五年，齐晏瘦了这么多，不是没有理由的。
云初每每看到他消瘦的脸都十分心疼，于是在致力于把齐晏喂胖的道路上却走越远，奈何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当事人及其不配合，每次夹菜就跟挑豆子似的，吃两口就说饱了，逼着他吃就不开心。
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导致每次两个人吃饭都跟打仗似的。
对此云初想到了一个计谋，她决定亲自上阵，对齐晏道德绑架一波，如果他不吃，她就批评他糟蹋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心血。
齐晏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咬了一口，咽下。
“好吃吗？”
齐晏正要开口，云初立刻慌张补充道，“这是道送分题，好好答!”
说实话她对自己的厨艺不是很有信心，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菜了。
齐晏知道云初什么意思，他的唇浅浅地弯了弯，把送分题葬送，“甜了。”
“栾舒，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真的很不解风情。”她都提示了，还这么不留情面，不知道这样很打击她做菜的自信心吗？
“没有，他们不敢。”齐晏淡淡道。
云初：“……”
当了东炔王真的是不得了了。
那些大臣也真是幸苦，连她都被栾舒这么对待，更何况那些大臣。
这就好比公司的毒舌总裁永远对底下的员工say no一样残忍!
齐晏就是毒舌总裁，而那些大臣就是员工。
大臣们如此被打击自信，依然坚强的奋斗在岗位上，这种精神，属实顽强。
然而云初不知道的是，在她来皇宫之前，那些大臣才是真的惨，现在已经好很多了，齐晏赶着下朝，已经没功夫搭理他们了，再加上之前齐晏旷朝了将近一个月，那些大臣休了一个舒爽的年假，不要太美滋滋。
齐晏注意到云初情绪不太高，觉得是自己逗她逗得有些过了，于是非常自觉地把碗里的排骨默默吃完，见云初眸子渐渐亮起来，又恢复了开心的样子，他才松了口气。
“陛下~”
齐晏刚放下筷子，就听到云初娇滴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果然，还是来了。
齐晏本来的好心情登时去了一半，没等云初继续说什么，他就道，“邱少卿，我已经让人放了。”
她每次这么喊他，就是求这件事。
当初不让他杀司空褚，现在又不让他杀邱少卿。
她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他一想到这二人为了害她做的那些事，他就恨得牙痒痒。
云初听了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她一直害怕齐晏哪天会乘她不注意把邱少卿给杀了，现在知道已经放了，就放心了。
齐晏瞄了一眼云初雀跃的样子，脸更冰了。
云初注意到齐晏的情绪转变，她看着他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样子像极了刚认识那会时常给她摆出的臭脸。
当时她一见就觉得烦，现在看着竟然觉得可爱。
如果她有相机的话一定要拍下来做成表情包，再配一行字——气成一团。
云初忍着笑，过去坐到齐晏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陛下，你真好，臣妾知道你最宠臣妾了，陛下是臣妾最喜欢的人，所以陛下大人有大量，就别生气了好吗？”
云初的脑袋蹭着他的下巴，这幅撒娇的样子显然让齐晏十分受用。
“没生气。”齐晏干巴巴道。
云初偷笑，顺便在齐晏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嗯，我知道，陛下才不会跟臣妾置气呢。”
唉，某人虽然爱生气，但是也超级好哄，只要找到方法，拿捏东炔王，也是一件蛮简单的事情，云初想。
这波高帽子戴得让齐晏有些心痒痒，再加上云初靠着他，软香在怀，他又开始心猿意马了。
齐晏突然道，“你还记得赵小四吗？”
“记得。”云初点头，“不过好像没在宫里见过他，你没把他带进宫吗？”
“没有。”齐晏道，“他回老家成婚了。”
“哦，那还挺好的。”云初刚说完，抬眸就对上齐晏灼灼的眼神，其中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云初有点想逃走。
但是齐晏已经捏住了她的手，她根本走不了。
“云初……”齐晏唤她。
“嗯……”云初头皮发麻地应着。
“你想不想和我成婚，当皇后”
吧唧一下，“皇后”这个帽子扣下来，云初登时觉得责任重大，这帽子太沉了，云初压力很大。
“后宫太大了，我可能管不过来，还是……”
“等我再适应适应”这后半句还没说完，就被齐晏截断了。
“后宫只有你一个，你不用管。”
云初道，“……那……那你这样轻易就立皇后，那些大臣不同意怎么办”
“朕一个人说了算，他们不敢不同意。”齐晏捏着云初汗津津的手心，慢慢靠近她，贴着她的耳畔道，“皇后，那天你可是答应朕了，可不能反悔。”
云初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天，那天她和叶常珠大婚，喝醉了酒，齐晏趁着她醉酒不清晰，连哄带骗的让她同意了。
“那天我喝醉了，所以……”
“皇后若是不认，就是欺君之罪。”
看看。
都开始跟她一口一个朕，一口一个欺君之罪了。
云初叹了口气，去看齐晏，他也在看着她，灼人的目光里似乎隐隐藏着一丝紧张。她想起来醉酒那天，脸贴着他的胸膛听到的心跳如鼓。
云初心下动容，她虽然想过的是那种平静的生活，但那种生活里如果没有栾舒，那么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齐晏见云初久久没有回答，心坠入谷底，他垂眸道，“如果你现在不愿意，我可以等……”
“我愿意。”
齐晏浑身一震，去看云初，她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云初握住齐晏的手，笑道，“从此以后，陛下可就是我一个人的陛下了……”
她话刚说完，就被拽进了一个怀抱里。
齐晏紧紧抱着她，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语气开心的像个孩子。
“朕一直都是你一个人的。”
……
……
与齐晏的婚期定了之后，宫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
齐晏和她说了，婚礼的事宜不用她操心，一切都交给他来办。
云初觉得齐晏太大动干戈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对于成婚这件事太过紧张。
他本来要批的折子就很多，婚礼的事完全可以交给内务府和礼院的人操办，但是在批完折子之后，他还要亲力亲为地看一下流程，提出建议，这么一折腾，他回寝殿的时间就更晚了。
常常齐晏回来的时候云初已经睡着了。
有好几次，云初去御书房看齐晏批折子，站在门外听到了好几声咳嗽声，但是她一进去，齐晏就不咳了。
云初开始担心起齐晏的身体来，而且他的眼睛本来就不好，还总是挑灯熬夜，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出事。
她跟齐晏询问过他的身体状况，但是齐晏却什么也不说，也拒绝她的诊脉。
弄得她又急又气。
无奈齐晏不愿意说，她只好去问那些个给齐晏诊治过的御医，御医说齐晏得的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寒症，只不过这寒症持续了有好些年了，因为齐晏不注意身子又拒绝吃药所以就一直拖着不见好。
云初了解完情况之后就开始亲自逼着齐晏吃药。
从此之后二人用膳时的气氛愈发紧张了。
因为云初不光逼着齐晏多吃，在饭后还要他把极苦的药给喝了。
这一日，齐晏跟往常一样捧着盛着药汤的碗静止了少说有十分钟了。
云初盯着他道，“早喝晚喝都是喝，陛下，还是尽快把药喝了吧，反正也躲不掉。”
“……”齐晏觉得云初是在报复他当初逼她喝了半个多月的苦药。
“奖励。”他道。
“喝个药还要奖励，我当初喝药你也没给我啊？”
“你没要。”
“……”
陛下，你可真是个逻辑鬼才。
“给了奖励就喝？”云初问。
“嗯。”
“这个怎么样？”云初捻起格盒子里的蜜饯。
齐晏不乐意道，“你不能这么糊弄我。”
好吧。
这蜜饯是每次喝完药她都会给齐晏吃的，把它当做奖励，确实有些随意了。
云初放下蜜饯，摊手，“那你要什么奖励？”
齐晏充满暗示意味指了指自己的薄唇。
云初：“……”
这是要她献吻
虽然两个人已经亲过不少次了，但是齐晏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等待着她主动去亲，还是让云初觉得脸上发烫。
“好嘛。”
云初嘀咕一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结果一紧张被凳子脚拌了一下，整个人朝齐晏跌了过去。齐晏连忙扶稳她，他还是坐着的，她手撑在他肩膀上，半站着俯视着他。
齐晏清冷的眸子在看着她时逐渐变得很柔软很柔软，他的唇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他不常笑，大多时候总是冷冰冰的，云初偷偷看过他训大臣的样子，很凶，比她初见他时，对她那股子抗拒劲都凶。
云初想起小若说的话。
“东炔王最在意的人就是娘娘了，奴婢还从未见过东炔王对谁像对娘娘这般温柔。”
这话她就姑且当真了。
云初缓缓捧住齐晏的脸颊，他原本消瘦的脸已经被她“养”得有了些肉，他总是对她百般纵容，即便她逼他吃不喜欢的东西，喝不爱喝的苦药，他也会一一应下。
吻缓缓落下。
羽毛一般落在了他的唇上。
“栾舒，我爱你。”
齐晏心跳陡然加快，眸子深邃，哑声道，“再说一遍。”
“……”
这种话她没法说第二遍!
云初红着脸去拿药，“……陛下，该吃药了……唔!”
脖子被拉了下来，她的唇被堵住了，药也被齐晏突如其来的动作打翻在地。
云初被吻的晕乎乎的，直到被人压在桌子上，她才反应过来。
其实齐晏就是不想吃药吧!
……
……
婚期将至。
云初作为整个东炔皇宫最闲的人，开始琢磨着做些事情来活出自己的价值。
除了偶尔给齐晏下个厨之外，云初还自愿领了帮齐晏收拾寝殿的差事。
齐晏对此没什么异议，不过他觉得云初变得勤快的目的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活出自己的价值，而是为了减肥。
事件的起因很可能是因为他。
因为某天二人一块睡觉的时候，他像往常一样揉着她软塌塌的肚子，不小心说了一句，“好像胖了。”
接着就接收到了云初惊恐的眼神，后来她就提出要打扫他的寝殿了。
齐晏对此有些后悔，因为他觉得云初软乎乎的肚子摸起来手感还是非常不错的，对于以后可能会丧失这项福利，他十分遗憾。
今日，齐晏去早朝，云初像往常一样在收拾齐晏的寝殿时，无意翻到了一个木匣子，只是这个木匣子上了锁，她想尽办法都打不开。
就在她快放弃的时候，空中忽地出现一道白光，多日未见的千机出现了。
相比于云初见到他的喜悦，千机看起来疲惫更多些。
“小鸡，这么多天，你去哪了？”
自从她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之后，千机就不再与她共用一个身体了。
她从死亡中醒来就见过千机一次，千机同她大概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她会复活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说实话，以前脑子里总有千机吵吵闹闹的声音，一下子没了，她还挺想念的。
千机道，“我去寻找阎瑶最后的意识去了……”
云初惊讶道，“阎瑶不是死了吗？”
“是死了，但是尚有一丝意识。如果将这丝意识抹杀她就彻底的死了……”千机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云初，你说我该不该杀她……”
之前阎瑶和云初说过千机和她的关系。
她醒来之后，也问过千机，千机也都毫不保留地和她讲了。
他们二人本是一体，阎瑶是千机身体中的一部分，只不过阎瑶是千机的恶念，千机一直不愿承认这一点，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告诉她，而是以“BUG”代称阎瑶。
“我们从世界初始就一直在一起，只是我本身对恶的排斥，让我不愿承认阎瑶的存在，可能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从我身体中离开……”
千机作为世界管理者，维持不同主角世界的秩序，穿越过无数个世界，见过数不清的风景，但阎瑶因为被困在他的身体里，所以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人。
他不愿意承认阎瑶的存在。
就说明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她的人都在否认她的价值。
正是因为这样阎瑶才费尽心思逃了出来。
她想获得千机的能量，想把千机的意识困在自己的身体里，让他尝尝她被否认时的孤独和寂寞。
这些都是千机历经上万个世界寻回阎瑶的最后一丝意识才得知的。
他现在苦恼于要不要把阎瑶给抹杀。
其实阎瑶不知道的是，在漫长的生命旅途里，千机一直与她一样承受着孤独与寂寞，就像他机缘巧合认识了云初，但是云初终究有一天会死去，而他也不会继续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
他的生命太长了，漫长到朋友对他来说已经成了负担。
而这一路上能一直陪着他的只有阎瑶。
云初道，“如果你能控制住阎瑶，以后好好教导她向善的话，不一定要抹杀她……”
她知道千机舍不得完全杀掉阎瑶，阎瑶死了，就再也没有人陪他了。
“谢谢你，小初!”千机激动地一把抱住云初。云初拍了拍他的背，“不谢啊。”
云初知道如果她让千机抹杀阎瑶，千机一定会毫不犹豫杀掉阎瑶的。
千机之所以征询她的意见，是因为阎瑶之前对她的伤害太大了，所以他希望云初来做决定。
除了阎瑶这件事，千机此次前来主要是来向云初告别的，他要回到“世界的尽头”去蕴存能量了。
在临走之前，云初问千机，“你将阎瑶的意识放进自己的身体里，是不是就知道阎瑶的记忆了？”
“是啊!”
“那诅咒到底是怎么破解的？”云初一直以为是她和栾舒的真爱破解了诅咒，但是她不太确定。
“是司空褚。司空褚喜欢你，阎瑶设计让你死在司空褚的手上，但是你没有死，所以诅咒就破解了。而栾舒的那个……因为你并非百分之百信任他，所以判定为你并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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