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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杀人的想法,并且在后面附注了实施过程,她要让那些男人活生生地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受尽折磨,一点点地死去。而后把所有罪名转嫁给贺大刀,让折磨她多年的贺大刀成为替罪羔羊。

贺泉等了很久,林映秋没有执行这项计划,她依然像个破碎娃娃一般机械又死气沉沉地生存着。

二十年的不甘,二十年的怨恨,让她产生了报复的想法,可是没有报复的勇气。

贺泉二十岁生日的这一天,林映秋送了他一套新衣服。

贺泉很满足,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收到母亲的礼物,哪怕并不合身,哪怕母亲并不曾说过一声生日快乐。

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甚至在很多孩子看来理所当然的温暖,到了贺泉眼里,成了他想抓住的最后的阳光。

他决定代替没有勇气的母亲执行杀人计划,把那些该死的禽兽送进地狱。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那些男人受尽折磨与痛苦死去,没人知道是他动的手。

直到他跟踪段飞,见到了安楠。

贺泉的眼睛在发光,“见到你,我突然发现其实我母亲可以有另一种生活方式,她要是能像你一样勇敢反抗,拿起武器,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安楠并不同意他的说法,如果林映秋做得到,就不会忍受了二十年而不敢反抗,就不会单单只是把杀人计划写下来藏起来而没有付诸实践。

林映秋太胆小了。

贺泉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后来我知道你们是不同的,你很耀眼,像太阳,你看到的世界很大很广,而我的母亲是一盏床头灯,只看得到那一点点的位置。她做不到像你一样保护自己,保护朋友。”

安楠是贺泉人生里的救赎,如阴雨连绵后的初阳照入心中,驱散了多年的阴霾。

贺泉跟随安楠,看着她的人生,看着她的生活,慢慢的,他的心变得平静,杀第八个人时他脑海中闪过安楠的脸,心软了。

钟斯年使来一个眼色,安楠点了点头,问道:“你母亲自杀留下遗书并且把所有罪名揽到自己身上,是为了你?”

贺泉点头:“我把小本子和八个人的遗物交给她,告诉她,她的噩梦结束了。可她很害怕,害怕过后又迅速制定新的计划,她给记者打电话,承认事情是她做的,然后自杀了。”

安楠:“那贺大刀呢?你母亲希望你平静地生活,不要为她背负罪名,你为什么还要动手?”

贺泉笑得悲哀,捏紧了手指,“他要我成为第二个母亲。”

所有人:“……”该死的贺大刀!人渣!

安楠的拳头捏得死紧,她要极为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一板砖拍死贺大刀的冲动。

那个人渣!

贺泉坐过去,一点点掰开安楠的手指,不让她伤害自己,“没事,不要生气。他想我为他挣钱,他想强/奸我,但是我在他动手前先杀了他。”

说着,他仰起脸,笑着说,“我保护了自己,我和母亲不一样。”

安楠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她红着眼睛把贺泉抱进了怀里,“对不起。”

办公室内的警察们别过眼去,红了眼眶,湿了眼睛。

少年杀人,不为自己,只为胆小的没有勇气的母亲,只为保护自己不走上和母亲一样的路。

这九起连环分尸案背后的真相,太让人痛苦,让人难过了。

贺泉犹豫半天,还是没忍住渴望,轻轻地抱住安楠的腰,他不敢抱得太紧,用手指勾着。

“不用和我道歉,我不后悔。”

他不后悔杀掉这些人渣,不后悔为此付出下半生,只是有点遗憾不能再近距离地看到她,保护她。

“对不起!”安楠说着只有她和安季同知道意义的话。

她很抱歉,如果她再聪明一点,再细心一点,就应该发现的。

贺大刀那样好吃懒做的人怎么会是大菜刀的主人?贺大刀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无辜?她要是早点发现,贺泉会不会不用经历那么可怕的事?

这个让人生不出防备心的少年,怎么就被那样的两个人逼上了绝路呢?

他该是在图书馆里安静看书被人偷拍的如画少年,他该是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被漂亮的女生递情书告白的羞涩少年,怎么就把一生断送在这些人渣的手上!

安楠后悔。

好后悔。

她明明有别人渴望不来的能力,却想着偏安一隅,没有好好利用能力。

贺泉抱着属于他的太阳,属于他的救赎。

他突然明白了,夸父为什么要逐日,伊卡洛斯为什么要靠近太阳,因为太阳是这么的温暖,这么的让他想要拥抱。

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哪怕要为此付出剩余的一生,值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神话中伊卡洛斯是飞太高,并不是靠近太阳,这两个人物是贺泉自己的曲解

☆、第 19 章

当众承认罪行的贺泉被带走了。

有些杀人的过程、手法、细节等还需要在审讯室里详细地询问,才能备案使用。

安楠深呼吸几口气,收拾好情绪,问尉迟舒,“麻烦给我郝淑贞的工作地址和联系方式。”

尉迟舒犹豫地看了钟斯年一眼,钟斯年轻轻点头,他给了,还是不太放心地问:“你要做什么?”

“郝淑贞一直盯着这起案子,她会愿意写后续报道的。”安楠记下电视台的地址,存下号码,“我要让更多人知道这个故事,阻止更多悲剧的诞生,不能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贺泉!”

死者已逝,生者仍存。

她无法为死去的人顾全什么名声,只想让活着的人为之警戒,避免更多的悲剧。

有怨就冲着她来吧,她接下了,算是为自己有能力却没有使用付出的代价。

为了案子和保密,身为警察的钟斯年该阻止的,然而那份恻隐之心……

“你确定吗?他是罪犯。”

“是,我确定。他是被亲情和罪犯逼迫到走投无路的罪犯,法律和警察无法帮助他和他的母亲。”

安楠看向站在门边的安季同,安季同冲她点了点头,安楠顿时有了无限的勇气与力量,“我去了。”

高赞就站在安季同身边听完所有过程,安楠要走,他跟了出来,“我送你。”

车里安静得诡异,安楠上车后除了目的地没有说一句其他的话,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赞忽然道:“编程的世界只有0和1,真实的世界除了黑与白,还有灰,更多的是彩色。”

“是”与“非”“对”与“错”从不是能够简单衡量的,贺泉的事有体制里的无奈,有警察的无奈,更多的是命运的无奈。

贺泉的生命因他素未谋面的强/奸犯父亲而生,因他遭遇不幸事件母亲的一点仁慈来到世间,又因母亲的嫌弃与憎恶,贺大刀的自私自利而走向完结。

贺泉短暂的二十年人生当中,由他自己做下决定的事只有两件:为母亲杀掉那八个男人,为自己杀掉贺大刀。

安楠没料到高赞会突然说话,说的内容还是安慰,微讶,“学长竟然在安慰我。”

高赞不解地反问:“我不能安慰你吗?”

“不是。学长的名声很大,大多是说你高冷、男神的,突然暖了那么一下,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说到最后,安楠下意识地把面瘫高冷的高赞和微笑阳光的暖男联系在一起,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果然,高赞还是和高冷禁欲男神之类的词语沾边的好。

面无表情的面瘫系阳光暖男,稍微有点可怕,承受不来。

“传言是口口相传下来的言语,不具有100%的真实性,与其相信那些传言,不如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高赞意有所指。

安楠迅速地理解了表面的那层意思,“我看了呀。学长,我们练习了半个多月的网球,你除了教学网球相关知识,几乎没话,所以和传言的高冷男神形象还是很贴近的。”

高赞:“……”那不是怕话说多了暴露企图吗?

他定定神,觉得多说不好,少说也不好,还是顺其自然得最好。

“那是为了教学,你也不曾问过我什么。”

安楠:“……”你说得很有道理。

经过这么一出,安楠自责愧疚的情绪散去不少。

贺泉的事早在他们认识之前就注定了结局,她使不使用能力能改变的是林映秋和贺大刀的命运。

早点抓到贺泉,林映秋不用为儿子自杀,贺大刀不会被分尸而死,而是被家暴卖/淫等罪名送上法庭,判处罪行。

说不准被虐二十年的林映秋是死了好,还是继续在贺大刀的淫威下生活好。

说不准贺大刀那样的人渣是被残忍地杀掉不去折磨其他人好,还是被法律判处罪行,轻重不知的好。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懊恼也无济于事。

安楠决定更多地把目光放在未来,放在那些还未发生的岌岌可危的事情上。

**

安楠把郝淑贞约到电视台附近的咖啡厅,原原本本不带一点润色地说完那一家人的事。

郝淑贞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咖啡厅其余客人投来惊异的目光,她顾不上其他,红着眼睛,声线颤抖:“我写,我一定写!为了更具有震撼性,我要去采访贺泉,结合当事人的视频一起发!”

安楠在新闻报道方面是个十足的小菜鸟,不干涉郝淑贞的做法,“需要我的帮助请说,但是我觉得警方让你采访的可能不太高。”

郝淑贞盯死了连环分尸案,三番四次地报道信息,让舆论重重地压在警察局和警察身上。

双方的关系说水火不容有点夸张,不好是肯定的。

“为什么不可能?”郝淑贞挑眉,“靠山和关系就是要在特殊时刻走的。”

安楠:“……”

“你还不知道吧?”郝淑贞自豪地揭底,“局里有个很感性的女警,是局长的女儿,而我……是副局长的女儿。”

安楠:“……”全是惹不起的大佬。

“即便这两条路走不通,我也还有其他的路。”

其他什么路,郝淑贞神秘地笑笑,没有再说,安楠并不好奇,也没问。

这起案件和后续报道轰动宁市,逐渐朝其他地方蔓延,引起大半个国家省市人民群众的瞩目。

《走投无路的孩子》

《救救孩子》

《请多给孩子一点关心》

《不要让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再害了孩子》

一整个七月,全是贺泉和他的人生。

网上各种各样的言论层出不穷,有些与贺泉感同身受同情他的遭遇想去看他,有些十分偏激,觉得那种人该死贺泉杀得好,网管天天加班删留言还删不过来,可见热度之大,关注之广。

案子影响重大,八月初,早早开庭审理。

律师用贺泉的经历与无奈打动陪审员,没有判处死刑,落了个终身监/禁,不日移交京市监狱。

判决第二天,安楠收到贺泉的面见要求,钟斯年接她去了看守所。

见了面,贺泉没有多话,只是微笑着看了她许久。

时间快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像素并不清晰的照片,那是张偷拍的照片,画面里是她在网球场上打球时的样子,仅仅只有一个侧脸。

贺泉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张照片,问:“安楠,我想珍藏这一张照片,可以吗?”

安楠看不得他这样,点了点头:“可以。”

“还有,谢谢你的喜欢,学长。”

时间到了,贺泉笑了笑,转身离开。

这一别,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第 20 章

从看守所出来,安楠有点难过,这份难过在看到外面倚着车窗抽烟的钟斯年,如烟雾般迅速消失。

男人宽肩窄腰,深蓝色T恤包裹不住胸膛与腰腹的肌肉,一块块地散发出成年男人的强烈荷尔蒙。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吞云吐雾的样子,该死的性感!

安楠很讨厌抽烟的男人,因为她对烟味敏感,闻到点烟味就要咳。

这一刻,看着抽烟的钟斯年,竟然被撩了一下。

不,这是荷尔蒙的错觉!

绝对是!

安楠移动脚步,站到上风口,远远地不靠近,等他抽完。

钟斯年早在安楠过来的时候发现了,她即使不出声存在感也很高,让人无法忽视。

看着远远等候不靠近的安楠,他掐灭了烟头,“说完了?”

安楠“嗯”了声,没有过去。

钟斯年:“讨厌烟味?”

安楠:“会咳。”

闻言,钟斯年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探身进去,把里面存放烟头烟灰的那一罐垃圾全部抽出来,大跨步地走到垃圾桶边,连同装垃圾的车载烟灰缸全部丢了进去。

安楠觉得好笑,缓步走过去,“怎么丢了呢?我还不至于因为一两声咳嗽丢了命。”

钟斯年走了回来,大手在安楠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年纪轻轻的说什么丢命不丢命的。”

“上车,我请你吃饭。”

安楠皱着鼻子揉头发,上了副驾驶座,边系安全带边拒绝,“不用,你带我去贺泉家吧,我有点事想验证。”

“验证什么?”钟斯年启动车辆。

安楠:“……就说你带不带我去。”

钟斯年好笑地看她,不就问了一句吗,发什么脾气?

“我不带你去呢?”

安楠扭头不理他,她要是有办法进贺泉家,早自己进去了,还用得着他?

“行了,带你去。”钟斯年心说年轻的小姑娘是不是全这么娇气,还喜欢把心事藏起来?

“午饭也请。”

贺泉家。

这是一间一家三口一个死亡一个被杀一个自首的公寓,贺大刀的亲戚们听说是这么个房子,一致同意把房子和里面的家具电器全卖了再平分款项,没有人来抢占房子,动里面的东西。

因此,贺泉家的公寓很完整,鉴定科的同事过来取证过,与贺泉最后离开时的样子有些出入,大体上东西是没少太多的。

钟斯年不知道安楠要验证什么,利用警察的身份和证件从物业那要来钥匙,在门口站岗。

安楠先进贺泉的房间看了看。

这是一个很空的房间,没有多余的装饰。床单洗得发白,床头柜上只有一张女人的单人照,眉头微皱,不太开心。柜子门敞开着,一眼看去能把一年四季的换洗衣服全部看完。

安楠以前不认识贺泉,不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数了数衣服,一年四季的衣服加起来只有心酸的十套,套套偏大,黑色的布料洗得发了白。

贺泉瘦弱,身高在175至177之间,而这些衣服偏长偏大,怕是贺大刀穿下不要的。

安楠不敢再看,扭头去了厨房。

厨房少了被当成凶器的大菜刀和水果刀,还有一把新的不锈钢菜刀,以及一把有些年头的小菜刀,刀生了锈,缺了口,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丢。

“你们好,我是安楠,我想询问一些事。”

不锈钢菜刀:“你在和我说话?”

生锈缺口刀:“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喽。”

安楠:“……”

“是我在和你们说话,没有幻觉,没有幻听,耳朵还很好使。”

她很有预见性地堵住了耳朵,果不其然,迎接到了一老一少的尖叫声合唱。

好半天,一老一少缓和了心情,接受人类界出现了一个叛徒的事。

不锈钢菜刀:“问吧,不过我才来这个家半个月左右,没什么能告诉你的。”

生锈缺口刀:“我在这二十多年了喽,问吧小娃娃。”

小娃娃:“……”

“我想问关于这一家人的事,贺泉在家里过得不好吗?”

不锈钢菜刀来得晚,知道得不多,连连哀叹好几声:“不好,非常不好。贺大刀不是人,老是打他,还想强/奸他,幸好贺泉先把人杀了,痛快!”

生锈缺口刀知道得更多点,“我是贺大刀买回来的,照理来说不该说他的坏话,可他真不是个东西。映秋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啊,模样好看又知书达理,被他糟蹋成这样,泉泉小时候白白胖胖很可爱的孩子啊,唉,好好的一个家,是不是亲生的孩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许是重要的吧?

否则贺大刀怎么会因为不是亲生的,就把好好的一个家作践成这样呢?

林映秋没有给他戴绿帽子,她被强/奸是迫不得己的,并且之后那一顶顶数不清的绿帽子还是贺大刀自己选的。

安楠不懂,也再得不到答案。

“前辈,林映秋很恨贺泉吗?”

不锈钢菜刀:“不恨吧?恨的话,怎么会愿意去死?”

生锈缺口刀:“以前是恨的,泉泉出生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贺大刀在照顾,映秋不理他,任由他哭哑嗓子。五岁之后,贺大刀知道泉泉不是他的儿子,整个人就变了,泉泉爹不疼娘不爱的。现在……不知道了。”

这么说,五岁以前贺大刀对贺泉还是不错的,可惜贺泉早没那个时候的记忆,只记得六岁之后的自己是没人疼的一根野草,生死全由自己长。

安楠:“前辈,林映秋把写着杀人计划的小本子藏在厨房,有没有别的目的?”

不锈钢菜刀不知道,没开口。

生锈缺口刀长叹了口气:“小娃娃你猜到了是吗?”

安楠心里哇凉,替贺泉委屈,“贺泉是她生下来的亲生儿子,她怎么能这样?!”

生锈缺口刀也想知道啊,“小娃娃,我不懂你们人类啊。泉泉是她亲生的呀,可她就是要算计他,她眼看着泉泉找到那个小本子,眼看泉泉没有实施,二十岁生日的那天给泉泉送了套衣服,泉泉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安楠冷哼,“他从小没得到多少关爱,突然得到一星半点不胜感激,傻乎乎地跳进了设定好的圈套。”

之后的事,不用多说,她也猜到了,“她没料到贺大刀死不承认,没料到钟队还存有一丝怀疑,所以把自己的命搭上,她算得到贺大刀回来后会把主意打到贺泉头上,算得到贺泉会为她杀了贺大刀。”

唯一的变数是:贺泉杀贺大刀更多的是为了保护自己。

不锈钢菜刀被惊呆了:“怎么会这样?”他单纯地以为事情就是表现出来的这样。

生锈缺口刀叹气:“她算到了一切,连同自己的性命算在一起,把一家人全部拖到了地狱。”

是啊,如果贺泉没有遇上安楠,如果安楠没有因为愧疚和自责联系郝淑贞,郝淑贞又因为同情心疼帮忙找了个好律师,此时此刻的贺泉恐怕早被判处死刑,不日就要下去见那个狠心的母亲和人渣父亲了。

安楠问明白事情真相,只得深深地感叹一句:“最毒妇人心。”

林映秋不该读英语系,屈才了。

和两把刀道别,安楠最后看了眼贺泉的房间,进去将那张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相片压倒。

林映秋不值得贺泉用生命和下半生来尊敬!

安楠心事重重地进了贺家,一脸郁闷地出来,钟斯年好奇她在里面验证了什么,怕她一问就生气,没敢多问。

眼见吃了顿午饭,安楠心情好上一点,钟斯年问:“你知道什么了?”

安楠就知道好奇心旺盛的钟大队长不会放过这一点,“贺泉的故事是从他的角度来说的,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林映秋的小本子和叙述,所以我有点怀疑里面的真实性。”

钟斯年:“她说谎了?”

安楠摇头:“九成九没有。”

“剩下的一呢?”钟斯年放下了筷子,他预感到能知道真相中缺少的一部分,能知道安楠不高兴的理由。

“剩下的一就是,所有的一切是林映秋算计的,她的目的是一家三口全死光。”

钟斯年怔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安楠叉住一个鸡腿狠狠地咬,哼哼唧唧:“爱信不信。”

钟斯年:“……”又生气了。

“我没有不信。”他摇着橙汁,开车不能喝酒,只能喝点橙汁,“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我们找到遗物快能给贺大刀定罪的节骨眼自杀,为什么还要提前联系记者。”

现在懂了。

她要的不止是贺大刀的命,还要贺泉心甘情愿地为她杀人,为她去死。

这女人,太可怕了。

安楠何尝不是?

她就是疑惑这一点,无法释怀,才想去问问贺家的刀。

“钟队,今天的事是我欠你的,下次你有事……”

钟斯年抓起杯子,嘴角微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安楠抓起果汁杯子和他一碰,狡黠一笑,“我会视情况,量力而行。”

钟斯年一愣,哈哈大笑,抬起了手。

安楠瞧见,急忙放下杯子,捂住了脑袋,警惕地瞪他:“不许揉我头发!”

钟斯年笑得更高兴了。

**

七月的连环分尸案热度还没下,安稳的宁市再度发生了案件,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

比比连环分尸案震慑不足,比比普通盗窃案尚且有余。

八月再度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分尸案到此结束,第二个案子要开始了

猜到的小天使,哦,还是没猜到的朋友举个手吧:)

☆、第 21 章

八月的天,热得像火炉。

好些天没有下雨,天气又热又干,在外面稍稍散步走了点路,就出了一身汗。

甘亦凝和邻居一同从海边公园散步回来,远远地看见单元楼下那丛矮树上挂着的红色蕾丝内裤,捂着嘴笑了笑。

邻居也看见了那条内裤,嫌恶皱眉,“谁这么没公德心啊,内裤乱丢。”

甘亦凝上前捡起红色蕾丝内裤,走远几步丢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看见了,顺手丢掉就是。”

“你还真好心。”邻居撇了撇嘴,没再多说,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朝外走,“你上去吧,我去给我老公买袋花生,他吃宵夜一定要吃花生的。”

邻居走得快,甘亦凝来不及挽留,皱皱眉,上了楼。

她打开房门,屋子里乱糟糟的,抽屉被翻出来,东西被丢出来,房间里的摆设东倒西歪一副强盗过境的样子。

甘亦凝还站在玄关呢,立即拿出手机,拨了出去,“老公,家里遭贼了。”

马高朗在公司加班,听说后惊得腾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家里遭贼了?丢了多少?”

同事们闻言,全部投去同情的目光。

甘亦凝:“家里的首饰全没了,现金也没了,老公怎么办啊?”

“怎么会全被偷了呢?”马高朗烦躁地走来走去,有同事看不过去,就说:“老马,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不多,我帮你做。”

“谢谢谢谢。”马高朗忙不迭地鞠躬感谢,边对电话里说,“老婆,你别怕,我马上赶回来。我很快回来,你要是怕就待在家里别乱跑,我马上回来,报警也我来……”

马高朗跑得急,出办公室的时候与人擦肩而过没来得及打招呼。

牧云露看他慌忙慌忙的样子,问了句:“老马怎么了?”

“牧总好。”同事道,“说是家里遭贼了,好像值钱的东西全被偷了。”

这么惨?

牧云露:“大家辛苦一点,赶完这点就好了。”

“是!”

马高朗的车开得极快,飞快地停好车,往楼上跑。

他跑得快,没听到买花生回来的邻居和他打招呼,让他等等的声音。

碧海小区每单元就一部电梯,邻居晚了一会儿,等电梯上去后再下来,她坐到六楼。

电梯门刚开,邻居将将迈出去,就听隔壁传来一阵惊慌的大吼声:“老婆,老婆你怎么了!”

邻居好奇地过去看了一眼。

客厅里,甘亦凝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胸口一片鲜红的血迹,染红了她的白裙,马高朗抱着甘亦凝全然无措,傻乎乎地呆在原地,只知道喊“老婆你怎么了?”

邻居惊得花生掉了一地,慌忙拿出手机报警和呼叫救护车。

然而,来不及了。

那一刀扎得太狠,扎得太深,救护车到来前甘亦凝的呼吸心跳全部停止,施救不及。

**

由于七月份的频繁出警,宁市刑警大队这些习惯了小偷小摸小事件的警察们已经锻炼出了一颗强壮的心脏和24小时接到报案随时出警的状态。

钟斯年开车过来,竟然和安季同安楠走路过来的速度差不多,“老安,你住附近?”

安季同一身家居服和人字凉拖,接到电话就过来了,没特意回家换衣服。

“是啊,海边散个步也不安生。”

安楠和两人挥手告别,拐弯走小路回家。

看着安楠的背影,钟斯年不知怎么想的,来了句:“她不来?”

安季同奇怪地看他,“楠楠为什么要来?”

安楠还是个学生,一没编制二没工资三与她无关,到了案发现场也进不去。

进去了,她也不能当着一众信奉科学的警察、法医、鉴定科同事们的面和刀对话,难不成让她大夏天的留在下面喂蚊子吗?

钟斯年还以为经过贺泉的事安楠坚定了从事警察相关工作的心,没想……和以前一样的不关心。

这单元只有一部电梯,两个大男人没等电梯,从安全通道走上去。

边走边说。

钟斯年:“报案的人是邻居,据邻居所说,屋子里住着一对夫妻和一个孩子,孩子暑假期间去外公外婆家,住的只有夫妻。邻居和妻子散步回来,到了楼下,邻居去超市给丈夫买下酒的花生,总共没多少时间,再折回来,丈夫回来了。邻居错过电梯,再上来,发现后报了警。”

安季同“嗯”了声,“你不是刚到吗?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尉迟在电话里说的,他顺便查了路上的监控,证实丈夫案发不久前开车过来的事实,文沙过去查丈夫的不在场证据了。”说了部分知道的信息,钟斯年又道,“你没带工具,怎么验?”

安季同:“楠楠回家帮我拿了。”

所以她是有事回家,不是漠不关心?

钟斯年明白了。

案发现场在六楼,客厅里一片狼藉,有东西乱丢的,还有被血迹和血脚印沾染的,一个胸口大片血迹的男人靠在卧室的门边看着警察们走进走出,两眼无神。

钟斯年过去,出示证件,“你好,刑警大队钟斯年,你是死者的丈夫马高朗?”

马高朗点头,“我是。”

钟斯年:“和我说说案发前后的事。”

“是这样的……”

死者甘亦凝抢救无效,维持原状躺在地上,等鉴定科的同事拍完现场照片,留样取证结束,安季同终于能上前查看尸体。

这时,安楠带着安季同的法医证件、白大褂和工具箱,套上鞋套,走了进来。

“爸。”

“楠楠来得正好。”安季同接过工具箱,开始进行初步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诊断。

安楠大致扫了几眼客厅的布置和现状,目光在死者睁大的眼睛和惊愕的表情上停留几秒,更多的落在死者胸口的那把刀上。

那把水果刀,从她进门开始嘤嘤嘤到现在,真的超级烦。

可她还要保持“听不到你们刀在说什么”的人设,很辛苦了。

察觉落在身上的视线,水果刀扭捏了一下,“讨厌!嘤嘤嘤干嘛这样看着人家,人家知道自己貌美如花,可是我只和香香甜甜的水果谈恋爱,人类就死心吧!”

安楠:“……”并不想和你谈恋爱谢谢,你也死心吧。

和一把疑似嘤嘤怪的刀较真,也是傻了。

安楠待在安季同的身边,不说话不乱走,她个无关人士到处乱走会给警察们的工作带来麻烦。

当然,这么想的人只有她一个。

钟斯年眼角余光瞥见她,立即招了招手,“过来。”

安楠:“……”

尽量忽略钟斯年不知从什么地方赶来还穿着笔挺西装莫名散发出来的荷尔蒙,乖巧地过去。

马高朗看了她一眼,“这位也是警察吗?”

安楠一个“不”字还在嘴边,钟斯年已经找好了完美的借口,“IQ188的顾问。”

安楠目瞪口呆,钟队您随口扯谎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马高朗肃然起敬,一脸“麻麻我见到挂逼”的表情,“失敬失敬,顾问好。”

安楠被迫上岗顾问一职,扯出一个僵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用在意我,请继续。”

“是。”马高朗等了一下,想想自己刚刚说到哪里,“哦,老婆在电话里和我说家里遭贼,首饰现金全没了,我就从公司赶回来,一回来就这样了。”

钟斯年:“你们夫妻俩平时有和什么人结怨吗?”

马高朗愣了:“不是入室抢劫的小偷杀人吗?”

钟斯年:“这是例行排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马高朗“哦”了声,放在西装裤两边的手紧张得曲起松开,仔细看看,还有点发抖。

“IT加班工作是日常,我经常在公司加班,和别人交际不多,想不出有什么可能和人结怨的地方。如果说是公司内部的话,我在公司好几年,是老员工,要升职了,这算不算?”

钟斯年没有正面回答,“工作方面,我们会进行排查。你妻子方面呢?”

☆、第 22 章

“我老婆不上班,平常就和人聊聊天打打麻将,应该也没有会引起非要把人杀了……这种程度的怨恨。说实话,我不是很清楚。”

马高朗的手又开始弯曲松开,这是紧张的表现。

钟斯年和安楠都注意到了。

两人相视一眼,交换眼神,安楠忽然开口:“突然遭遇这样不幸的事,先生的心里并不平静,可能会有什么遗漏和忽略的东西,您先一个人在屋里冷静一下,稍后我们再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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