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不婚【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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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将军牧青斐,回京了!”

“道听途说吧?牧青斐统领玄羽军驻守西廊,圣上念其是女儿身,赠茱萸钗,特许她两年回京探亲一次。去年她刚走,怎可能今年又回来。”

“真的!没从大道过,从西市穿过去了。只有玄羽军盔甲上有狼牙令,不少人见着了,怎可能认错。”

“这......牧将军紧急回京,难道是西廊有变?”

“不像,也没见玄羽军进宫,好像往牧府去了。”

西市向来不热闹,所以当这一小支玄羽军出现时,围观群众三三两两,短时间没闹出太大动静。往常玄羽军回京,大纛旗作前锋,一千铁骑,三千步兵,银色盔甲如白龙般涌过街道,脚步声与马蹄声整齐划一,庄严肃穆。两旁是人山人海,只为一睹常胜玄羽军的气势,以及南易国唯一一位女将军——牧青斐的风采。

可今日,牧青斐希望动静越小越好。

玉手轻轻拨开了马车上的窗帘,朱唇微启:“长空?”

声音像深山之中鹧鸪啼叫,幽静旷远,又独有一份冷静。

马车前,李长空听到这一声喊,立刻小跑到了窗口:“末将在。”

牧青斐:“交代你的事,都记好了吗?”

李长空的表情顿时五颜六色,为难道:“末将恐怕难以胜任。”

李长空跟了她八年,端过土匪窝,斩过进犯边陲的贼寇,舔着刀口从无二话。牧青斐要他领二十死骑破城时,他也从未说过一个“难”字,如今居然敢说难以胜任了?

帘子掀开,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我要是回不去,玄羽军就此解散。”

牧青斐不轻不重抛下惊雷。

李长空有苦难说:“将军,您父亲是当朝翰林学士,而我就是因为嘴笨入不了仕才沦为一介武夫。您要我跟牧大人打嘴仗,不是以卵击石吗?”

牧青斐见他乱了阵脚,没再苛责,故意放缓了声音徐徐诱之:“别担心,你就按先前我教你的说。我们这次准备相当充分,以我对我爹的了解,耗不了一半力气,他准会妥协。”

西市都过去了,再过两条街就到牧府,临到阵前,自然没有退兵的道理。李长空只好道:“末将定当全力以赴。”

牧青斐满意地点点头:“记得我们这次回来的目的么?”

“记得。”

“是什么?”

“尽全力说服牧府上下放弃向将军催婚,让自由之身重回保家卫国的壮丽事业之中!”

“很好!”

牧青斐赞许地打了个响指。两人隔着窗户,互相给了对方一个坚定的眼神。

牧府在西市尽头后一条街,每当她回来,那条街必然堵得水泄不通,牧衍之与卢氏领着牧府上下笑脸盈盈侯在尽头。

今天有些蹊跷。

虽说此次回京动静不大,但一月前她早早派了信回家,爹娘也该知道她回京的日子,况且,还是他们让她回的。

牧青斐本来打算再跟长空密谋一二,发现弟兄们的脚步轻了些许,正待要训斥,抬头一看,也跟着被这气氛冻住了。

牧府门口居然一个人也没有,敞着个大门,风往外刮着府里飘出的落叶,何其凄凉。

“这......”李长空愣了下,低声道,“将军,来者不善。”

牧青斐盯着红漆门看了半晌,饶有兴致地轻笑了一声,随即放下了帘子,喝道:“停轿!”

马车停在了牧府门口。

李长空搬出十万年用一次的车凳,放在马车旁,随即用跟世家大小姐说话的语气,开始他今天的任务:“将军,我们到了。”

牧青斐掀开了帘子。

她未着戎装,绿罗裙之上罩蝉翼般的白纱,茱萸钗、水晶耳坠,唇点粉桃,凤眼顾盼神飞。白靴踩着车凳下了马车,身形虽不似蒲柳柔美婀娜,另有一番清雅灵气,见之忘俗。

哪还有半点冲锋陷阵的凶狠样,像足了官家小姐!

可她出来后再一细看,牧府当真没留人替她接风洗尘,面上的好脾气渐渐褪了,裙摆一掀直接从轿子上跳了下来,落在车凳旁,笑得面如罗刹。

“用不着这东西,收了。”

李长空憋了半天,小声提醒她:“将军,我们先前就是这样练习的,您说等老爷见着你苦心训练的温柔恬静的一面后,自然会放松警惕。”

......

牧青斐忍着没请他吃拳头,咬牙切齿道:“老子......人家就是温柔恬静,秀外慧中,兰心蕙质。”

说完她憋着恶心,又加了个语气词:“讨厌。”

众将士爆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牧青斐冷眼扫了过去:“谁再出声,罚俸十文。”

众将士瞬间安静了。

牧青斐满意地点了点头,背起手大步向前。走两步意识到不对,忙调整了步子,两手交握置于前腹,莲步走在了前头。

李长空落后一步,被几个将士拦了下来,小声问:“副将,你怎么总能憋住不笑,可有秘诀?”

李长空淡定道:“等你这个月的俸禄跟我一样被罚光,你就悟了。”

将士:“......”

牧青斐这一趟回来,何其不情不愿情非得已。

一个月前她还舒舒服服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策马奔腾,兴致来时射它两只野狼,躺在河边看夕阳落进青草堆里,享受京城没有的安静。

结果圣上的十万里加急快马就来了。

牧青斐以为又有什么战事发生,歇了没几日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随时能披挂上阵。打开书信一看,险些晕在帐中。

他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逼圣上送了封催婚信过来,令她即刻回京。

帐中本来挤满了急诏来的二十几个将士,听完这信,当即笑得东倒西歪。

牧青斐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要不是因为这信上有玉玺印,她早撕了。“圣旨”在前,她只好把军中事务交代下去,领着李长空和三十几个弟兄回京。

走之前,玄羽军两万将士不约而同高歌《牧神曲》,回荡在西廊之上,等待他们的战神归来。

她牧青斐是属于风的,这辈子活到头也不会只属于某个人、某间屋子、某段柴米油盐。

想到这儿,她赶紧伸手揉了揉眉头,把这些心事通通藏起来。

今天将是她二十四年来打得最硬的一场仗,只许胜,不许败!

跨过门槛是浮花照壁,雕着牧衍之喜欢的八骏图。照壁之后视野豁然开朗,庭院坐拥假山流水,一侧植百花,西府海棠、十八学士、睡火莲,株株名贵稀奇。

牧青斐没有心思研究她爹的花种得如何,她只看见了有两道红线,径直从照壁之后拉扯向前,延伸向了前厅。

红线上绑着数十张红笺,写着她熟悉的字迹。

牧青斐钻进了红线之中,取下了其中一张。

“第一问:父母在,不远游,可对?”

牧青斐握在手里,面容坚毅:“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青斐是为天下安定而‘远游’,每两年必返京探亲,此问不对。”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取下第二张。

“第二问:孝子事亲,不可使其亲有冷淡心,烦恼心,惊怖心,愁闷心,难言心,愧恨心,可对?”

牧青斐皱起眉头:“大孝终身慕父母,青斐敬重爹娘,也舍不得爹娘烦闷惊怖,此问对。”

“第三问:自古忠孝难两全,孝字为后,可对?”

牧青斐哑然。

她爹这是在拷问她呢。

牧府人丁单薄,牧衍之与卢氏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只生了牧青斐一个女儿,恨不得含在嘴里宠着。哪想到书香门第居然教出个舞枪弄棒的,偏要去塞外要么沙石遍地走、要么草比牛羊高的地方,参军报国。打又舍不得打,只能由着她放肆了八年。这八年好比火上煎熬,不知梦过几次女儿战死沙场,哪回见着女儿都想把她锁家里,好教白发少长几根。

牧青斐自然看在眼里,多少话只能藏在一句“女儿想你们”里。此时被牧衍之这样直白地拷问,方才的气势汹汹瞬间偃旗息鼓,一颗心直往冰里头坠。

忠在前,抑或是孝在前,本就是千古难题,她哪敢将它们放在秤砣上作比较,真要分出轻重,伤的还是她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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