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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边叹气边摇头，来到我床边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就开始削。老妈削苹果特别厉害，一口气全削完，苹果皮也不会断，拧在手里像个弹簧灯笼。每次我都叹为观止，这次也一样，我接过苹果，咬出一口清脆的声响：“妈，你手真巧！”

“巧什么，用点心就行。”老妈不以为然。

“怎么会，你看张家男就不行，手跟脚似的。”我说。

“这也不能全怪他。”老妈笑了，“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次上树抓蝉结果摔断了胳膊的事吗？”

我点点头，当然有印象。毛毛哥搬走后的第二年夏天，我一听到蝉鸣就会想起跟毛毛哥度过的暑假，心里特难受，晚上我被蝉声吵得睡不着，跑到后院去爬树，蝉没赶跑，人摔了下来，不仅把胳膊摔断了，腿也被尖树枝割破，流了好多血，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

“当时我和你航爸，还有家男都在医院，医院血库刚好缺你的血型，从别的医院调过来也需要时间。身边人一问，张家男跟你的血型配，当时老航就跟医生商量，让张家男输血给你，张家男听见了特别害怕，他犹豫了两分钟，还是答应了。”

“哼！还算他有良心。”我又吃了一口苹果。

“输完血后，你猜张家男睁开眼后第一句话说了啥？”妈妈还在笑，眼角却含着隐隐的泪光，“他问医生，我什么时候死呀？”

我愣住了。原来，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张家男以为只要输血给别人自己就会死。原来他犹豫的那两分钟里，是在下定决心拿自己的命换我的命。我鼻子一酸，眼睛也红了。

“医生担心张家男输血过多，留院观察了一天，顺便给他做了检查，发现他患有多动症。”

“多动症？”

“嗯，就是精力过剩，消停不下来，注意力不集中，在情感表达上也有偏差和障碍。你别看他老欺负你，其实他比谁都护着你。”妈妈哽咽了，她歪过头，悄悄抹泪，“你说，咱一家多好啊，一直像现在这样多好呀……”

“妈……”我再也忍不住，抱住妈妈哭了，“我不想死，我不想离开你们！”

“别说傻话！我女儿才不会死！”妈妈摸着我的头，“我昨天找大师给你算了一卦，大师说了，你能活到九十八！”

“真的吗？”我抹了抹眼泪，“准不准啊？”

“准！这大师年轻有为，名号特响亮。”

“谁啊？”

“叫金大师，你哥介绍的。”

我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好你个金少天，都坑到我妈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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