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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相思病吗？”宋娭光脸上绽了一笑, 眼睛笑得弯弯的，藏着一弧清泉, “药在这呢。”

那清泉的滋味很甜，谢廷铨垂涎, 脸上也被感染上笑, 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轻轻擦了下她的眼角：“睡得好吗？”

她轻轻嗯了一声, 也照仿他，伸出手指在他眼角蹭了蹭：“相爷好老了, 都长皱纹了，难怪总会生病。”

谢廷铨突然不笑了，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称我为相爷了？这么叫能不将人叫老？”

他想了想, 又哀叹一声：“我太可怜了, 在朝要为老的操心费力，在家要为小的劳神费心, 能不长皱纹吗？”

宋娭光侧目看他：“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谢廷铨将她圈在怀里, 用下巴蹭蹭她光洁的额头：“嗯，所以你多疼疼我吧。”

有些话换了情景和心境，内涵的意思便不同。当初谢廷铨奉旨到春华宫, 没完没了地说便宜话，宋娭光只觉得头皮发紧, 恨不得将他一张嘴缝得密不透风。如今相偎相依，那些话就跟从蜜罐子里挑出来的一样，直接甜进心里，漾出心花怒放的滋味。

宋娭光看着那个庞然大竹笼, 仰头问道：“这个是什么？屋中屋吗？”

谢廷铨松开手，拉着她往另外一侧指了指：“这边有个门，你先进去，等我给你变戏法。”

她不明白这庞然大物如何能变出戏法，好奇心催使她追问，但也知道问出了缘由便没有了惊喜感。她低下身子进了门，又发现竹笼中的空间很大，中间放置枢轴，着实看不出有什么乾坤。

谢廷铨将劳作间的门窗全部关上，突然想起什么，走到竹笼门旁低身嘱咐：“先把眼睛闭好，一会儿给你一个惊喜。”

宋娭光乖乖听话，闭上眼睛后心中一片悸动。

好像在做一件很刺激的事儿，黑暗中能听到谢廷铨围着圆竹笼走动的声音，偶尔有火折子擦响的动静，然后又突然安静。隔了会儿，谢廷铨进了竹笼，拉着她坐在一方毯子上。

“可以睁开眼睛吗？”宋娭光含笑问，早已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惊喜？”

谢廷铨握着她的手，竟然还有一丝颤抖：“先说好，你不准哭。”

“......”宋娭光突然有些不想睁开眼，确定是惊喜吗？难道是惊吓？

她闭着眼睛，嘟囔一句：“你要是敢欺负我，我会生气的。”

她话音刚落，握紧她手的劲头又加大，像是要将她的手与他的手融于一体一样。宋娭光越发有些怕，扑簌着眼睫，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竹笼依旧是那个竹笼，没有妖魔鬼怪出来吓人，唯有孔洞中射进来一道一道的光，抬头望去，竟然与苍穹之上的星宿一般！

宋娭光惊呼，摇了摇他的手高呼：“是星星啊！”

竹笼上按照天上星宿的位置，在纸上开孔。室内封闭黑暗，谢廷铨将烛光点亮，他们在笼内仰头看，外面的烛光从孔洞中射入，便能呈现出大小不同的亮点，像似夜空中的星星。星光那般遥远难以企及，此时却像能触手可及，伸出手就能捉住星光斑驳。

谢廷铨伸手扳动枢轴，竹笼转动起来，星星的位置便从左转到了右，眨眼间星象移位，春秋自如变换。

宋娭光开心地跳了起来，指着一方合不拢嘴：“那是东方苍龙七宿，西方白虎七宿在这里，南方朱雀七宿在那儿！星星好多，这颗贪狼星好亮呀！”

她脸上的笑容肆意，拉着谢廷铨的手不停地给他指着自己认识的星宿。谢廷铨头一次看到她这般开朗，像是将心中所有的顾忌阴霾全部舍弃，单纯地像一只驰骋于星河之下的狐狸，尤其那双眼睛，在星光之下是那般的亮，又是那般的纯粹。

宋娭光将他拉起来，自己则坐在枢轴旁操控。星宿位置转移，谢廷铨看她的眼神却一成不变。那种笑容久违许久，终于又重见天日，不，重见在星芒之下。

“你是怎么做到的？”宋娭光笑着问他，“一方天地，满眼星河，我许久未见到了。”

谢廷铨顺势在她身旁坐好，接应她的问询，却不急于开口。缓了许久才问：“喜欢吗？”

宋娭光猛地点了点头：“说起来，我最大的爱好不是侍弄蔬果，而是对那满幕星宿更感兴趣。小时候跟随大军南下，曾经在草原上见过比皇宫更宏阔的星河，那时候阿娘还在，每晚我便依偎在她怀里，听她给我挨个指认星宿。我阿娘啊，虽然出身不好，但是她却异常聪颖，我大概也承袭了这点，所以不管走到哪儿，不管她在不在，我依旧识得它们。”

谢廷铨不敢说话，侧目望去，能看到她脸上的落寞与孤寂，像是一把刀凌迟他的心。宋娭光对他的沉默也未在意，笑了笑又道：“你还未与我说是怎么做到的呢。”

谢廷铨紧了紧呼吸，假装淡然问道：“先皇后过世，听说是因在关州岭瘟疫中相救一男孩而殁。”

宋娭光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这个，有些茫然回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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