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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左图右史读多了, 人便瞧着有些痴傻，诸事不会变通, 感情之事更甚。
别的不说，谢相对男女之事不甚开窍, 确实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儿。家中无长辈操办, 身边也没个通透人提醒。这事儿确实如他所说, 一个人办不来。
宋娭光打心眼里盼着他赶紧脱离旷男的队伍，也没管这请求合不合情理, 拂不拂得面子，迅速收拾一下便跟着出了宫。
过了谷雨，天气晴爽, 天上挂着几朵悠哉哉的云彩, 缓慢点缀在淬蓝的空中。宋娭光虽然应承谢相请求的重任，但真到了宫外, 她也有点丈二摸不到头脑。她仅有的一点经验, 还是三年前年少无知时的懵懂，若论起来，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可怎么办呢, 硬着头皮，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陈姑娘是个什么心性儿？”宋娭光托腮, “也不知她喜欢什么，不然我们先打听打听。”
“不打紧，好不容易有闲暇，先懈怠半日, ”谢廷铨御马前行，隔着马车上游荡的粉纱遮帘问，“殿下可否有想去的地方？不然先找个食肆？”
投其所好，自然少不了宽慰公主殿下的胃口。谢廷铨心底盘算着几家不错的食肆位置，便打算带她过去。
方才吃的几颗汤包还未消化，这会儿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宋娭光想了想，如此呆头懵脑地乱逛，不如找个舒坦的地方坐着，好好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办。于是说道：“我还不饿，不然我们先找个茶肆坐坐，商量一下该如何做。”
谢廷铨自然答应。
东市四街的李家茶肆人满为患，车夫驾着马绕了一个圈，最后停在了东市二街。这家茶肆装潢高雅又清净，是文人墨客最爱，也是高管尊爵常来之所。往常宋娭光专爱寻热闹的地界，听听小曲儿享受下市井喧嚣，可今日身边黏着一位权臣，自当挑些安静的角落。
小伙计领着谢廷铨往雅间走，素珍扶着宋娭光跟在后头，小声说道：“臣在门口看见东宫的马车了。”
宋娭光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回：“无事，碰不到一起。”
话音刚落，一身常服的太子打帘从一间雅间里出来，正好拦了去路。要说不打眼呢，太子兴许早就发现了他们，佯装偶遇的神情都做作，委实让人瞧着不顺眼。
“哎呦，这不是谢相嘛，”太子朗声笑了几声，“怀思妹妹也在啊，今日两位怎么得空一道出来了？”
人在宫外，便不用遵守宫中繁杂的礼仪。谢廷铨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回首与她轻轻眨了下眼，才转身回道：“今日休沐，某与......挚友闲来无事，便出来吃吃茶叙叙旧。”
太子一听笑得更是开怀：“正好，孤这间地方大，进来一起吃茶叙旧正好。”
宋娭光见惯谢相脸皮厚，以为这世间无人能匹敌，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太子这脸皮堪称加厚款护城墙。她隐入谢廷铨背影之中，想拉扯他的衣角表示不愿，想了想又作罢。这会儿若是被他一猛子躲开，那可真够丢人的。
见她不说话，谢廷铨微微回首，发现她缩在阴影里神色恹恹，便与太子道：“今日不赶趟，还是改日吧。”
太子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自打户部整顿赌场，他出宫便连个落脚点都没了。这茶肆冷清至极，委实坐着难受，一盏茶没吃完便想走。没想到碰到了这俩人，乐趣自然是有了，他哪肯轻易放弃。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这机会难得，来来来，伙计再上一壶上好的新茶，”太子往旁侧斜了斜身子，越过谢廷铨肩头，伸手招呼宋娭光，“妹妹愣着做什么，快进来。”
有的人吧，就爱白脸狼戴草帽，假装大善人。宋娭光无奈，假意装得随和与太子说笑：“确实难得，大哥哥请客吃茶，我怎么能不应承呢。”
茶馆没甚么乐子，象棋倒是每桌必有。太子喜好这口，棋盘上尚留有一盘残局，零零散散地摆放着棋子，倒是一副不分伯仲的好局面。
谢廷铨伸手搭在宋娭光的胳膊下，略扶着她落座于自己内侧，又抬手接过伙计送来的杯盏，细声问：“殿下可要喝雀舌？”
宋娭光从棋牌上捡起一枚黑马，吃掉对方阵中的红帅，头也没抬：“我要喝最贵的。”
她语气清淡，手上的力度却是不小。清脆的棋子撞击声音浮起，太子坐于对面，掀了掀眼皮子：“棋不是如此下的，茶亦不是越贵越好。来，哥哥教你玩一局。”
宋娭光看了一眼棋盘，身子微微向后倚靠，懒懒说道：“下棋的规则是人定的，不是想怎么玩便怎么玩吗？茶贵自然也有贵的道理，不然便是坑蒙拐骗，缺了大德了。我不爱玩这劳什玩意，你们玩吧。”
太子已经习惯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儿，也没为难，端起杯盏与谢廷铨道：“谢相可会下棋？与孤来一局试试？”
谢廷铨没客气，就着桌上的残局便开杀。他不爱下棋，但也懂其中的真谛。象棋犹如排兵布阵，好的棋手胸中有千军万马，两个人见招拆招，谁也不让谁。
宋娭光觉得无聊，打了一个哈切，谢廷铨侧眼打量了下，温声问：“可是乏了？”
宋娭光将视线落于对面红阵中，提醒道：“谢相专注些，你的炮被吃掉了。”
谢廷铨视线落在她皱起的眉峰上，信手捻起一枚棋落入对方局中。原本杀气腾腾的棋局，因他轻松落子，胜负立马可见。
太子抬眼看了一眼谢廷铨，见他坐姿随性，精神根本不在棋盘上，心中便激起一片怒火：“谢相果真博学多才，连这等残局都轻松解破，当得上卓尔不群之称。孤很好奇，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你不能亵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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