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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一直爱你

聂培声没再问，把钢笔扣好，垂着眉眼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钟季明目视着人往外离开带上门。

助理和钟季明两人站在房间里，半晌钟季明才动，他走到窗边将半关的窗帘拉开，让阳光能射进屋子里。

许是感受到自己的多余，助理摸摸鼻子，道：“钟老师，我出去上个厕所。”

“嗯。”钟季明点点头，倚在窗框上没动。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都是有温度的，直射打在他背后的毛衣上熨出温暖的热度，钟季明抗冷不抗热，晒了一会儿脸上就全是大片的红晕。

他动动手指想摸烟，摸到两个平坦的裤兜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烟的习惯，尼古丁上瘾的不舒服让他有点难熬，他分不清是心里不舒服还是待在这个房间不舒服。

这是多年来他离钟兴荣最近的一次，两人的距离甚至不超过十米。

良久，钟兴荣睁开眼睛，他转脸撇了一下钟季明，而后又迅速收回视线。因为戴着呼吸器，所以声音发闷，“一直站着干嘛？”

钟季明没答话。

钟兴荣直接把呼吸器给拔了丢在一边。

“现在你也来看我的笑话？”钟兴荣垂垂病矣，懒得再伪装，语气凶恶。

“随便你怎么想。”钟季明掀开眼皮，将颤抖的手指插进裤兜里。

“你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都是贱人！同性恋！哈！你怎么不得艾滋！传出去我都替你丢人！”他尖利的大声吼叫，奈何后劲儿不足，吼完之后喘不上气，胸膛急促的起伏着。

“我们是贱人，你是什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钟季明缓步走到钟兴荣面前，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利器，恨不得扎进钟兴荣的皮肉里，让他跟着自己那糟朽的病体一起沉进十八层地狱。

钟兴荣从口鼻里传出的拉风箱般的喘息声越发粗重，他挣扎的要戴上呼吸器，但是被快他一步的钟季明先按住了。

钟兴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双眼胀满血丝，连日的输液和不规律的作息让他双眼肿胀，消瘦的两颊突兀的崩出颧骨的痕迹，他挣扎的想要汲取氧气，像是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极力的张开鳃部，既丑陋又可笑。

“给我……”钟兴荣的喉咙像是被腥痰堵塞，他大张着嘴，嘴和鼻子一起呼吸。

钟季明冷眼看着他，将呼吸器狠狠地捏在手里。

连接在钟兴荣手臂的体感器发出尖锐的鸣叫，激烈的充斥在病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给我……”钟兴荣脸颊涨红，脖子上绷出青色的血管。

*

聂清远接到消息的时候立马动身，连闯了好几个红灯赶到医院，助理一脸愧歉的等在医院大门。

“怎么样？”聂清远冷声道。

助理低着头不敢看聂清远的脸，“钟老师没事，情绪稳定下来了。”

聂清远的心绪定下，又问：“钟兴荣呢？”

“他也没事，聂医生经过病房的时候刚好听到报警器响，就进门……看见钟老师拿着呼吸器……给拦住了。”

聂清远心头的大石落了一半，助理带着他直上聂培声的办公室，钟季明正在他办公室休息。

聂培声话少，钟季明也不是多话的性格，聂清远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各干各的，没人说话，办公室安静的跟装了分贝屏蔽似的。

“来了？”聂培声抬头看了一眼，钟季明闻言也跟着抬头。

聂培声敲敲桌板，拿起病历夹，“我先出去。”

等人离开，聂清远把门锁上，迈步走到钟季明面前。

钟季明掀起眼皮，双眼无神，极小声问：“他……死了吗？”

当时钟季明神志不清，根本没注意钟兴荣的情况就被护士拉着出去了，聂培声处理完回来也没主动跟他说，钟季明更加不想开口，于是憋了很久，脑海里一直循环着钟兴荣挣扎的模样。

“他没事。”聂清远挨着钟季明坐下，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钟兴荣不值得你这么干，他已经和你没关系了。”聂清远柔声安抚他。

“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了。”钟季明哑着嗓子，眼泪充盈在眼眶里，“刚刚……我不想让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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